1%……5%……10%……
周文海死死地盯着那个进度条，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二十年的潜伏，二十年的伪装，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牺牲，成败，就在此一举！
监控中心里，气氛也紧张到了极点。
“数据包正在生成，大小预计为10TB。”
“里面全是我们预置的假情报和追踪信标。”
“他的加密方式很特别，是动态密钥。不过，我们已经同步破解了。”
黑客们一边监控，一边快速地汇报着情况。
刘陪阳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他的眼神，却变得越来越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了。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98%……
99%……
周文海的手，已经伸向了口袋，那里，放着一个特制的、用于接收和远距离传输数据的高速闪存设备。
只要数据包生成，他就可以在十秒钟内，完成下载和传输，然后，销毁一切证据，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带着这份天大的功劳，回到兰利，接受英雄般的欢迎。
进度条，终于跳到了100%。
“数据包生成完毕。”
终端屏幕上，弹出了一个毫不起眼的提示框。
周文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他立刻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伪装成钢笔的U盘，准备插入终端进行数据传输。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USB接口的瞬间，异变陡生！
整个核心机房里，所有的蓝色指示灯，在一刹那，全部变成了刺眼的血红色！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响彻了整个地下空间！
“警告！检测到非法数据操作！警告！检测到A级入侵！”
“核心系统将在60秒后启动物理自毁程序！重复，核心系统将在60秒后启动物理自毁程序！”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如同死神的宣判，在机房里回荡。
周文海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
这不可能！
他的“普罗米修斯之火”，是绝对不可能被发现的！CIA的技术专家向他保证过，这个程序可以绕过这个星球上所有的防火墙！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不断倒数的红色计时器，一股冰冷的恐惧，从脚底瞬间窜到了天灵盖。
完了！
这是他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但二十年训练出来的间谍本能，让他没有坐以待毙。
他立刻启动了B计划——销毁一切！
他一把拔掉终端上的芯片，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碎。
然后，他又从鞋底，抽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强磁脉冲装置，对准了01号服务器的机柜，准备彻底摧毁里面的所有硬盘。
他不能留下任何证据！
就在他即将按下启动按钮的瞬间，那扇厚重的合金隔离门，“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用暴力撞开！
“不许动！放下武器！”
陶海一马当先，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鬼魅”队员，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瞬间就对准了周文海。
周文海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他看着鱼贯而入的特战队员，看着他们身上那熟悉的“昆仑”徽章，再看看角落里那个早已恢复了正常画面的监控探头，他什么都明白了。
这是一个陷阱。
一个从一开始，就为他量身打造的，天衣无缝的陷阱。
所谓的演练失败，所谓的内部矛盾，所谓的最高授权，全都是假的！
全都是为了引诱他，走进这个“蜂巢”！
一股巨大的屈辱和失败感，淹没了他。
他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他猛地一咬牙，准备咬碎藏在臼齿里的剧毒胶囊。身为王牌间谍，他绝不能活着落入敌人手中。
然而，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一直跟在陶海身后的王铁，那庞大的身躯爆发出与体型完全不符的惊人速度，一个箭步就冲到了他的面前。
在周文海的牙齿即将合上的瞬间，一只钢铁般的大手，闪电般地捏住了他的下巴。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声响起。
周文海的下颚，被王铁硬生生地给卸了下来。
剧烈的疼痛让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颗毒药胶囊，也从他的嘴里掉了出来，滚落在地。
“想死？没那么容易！”王铁瓮声瓮气地说道，像拎小鸡一样，把瘫软在地的周文海给提了起来。
两名“鬼魅”队员上前，用特制的束缚带，将他捆得像个粽子。
陶海走到他面前，用手拍了拍他那张因痛苦和绝望而扭曲的脸。
“周大秘书，演得不错啊。差点连我们都给骗过去了。”陶海的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嘲讽，“现在，戏演完了，该跟我们走一趟，好好聊聊了吧？”
周文海死死地盯着陶海，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平稳的脚步声。
刘陪阳缓步走了进来。
他没有看那些被撞坏的门，也没有看那些如临大敌的队员。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了被制服的周文海身上。
他走到周文海面前，蹲下身，捡起了地上那颗小小的毒药胶囊，放在眼前看了看。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周文海那双绝望的眼睛，用一种波澜不惊的语气，轻轻地说道：
“‘凤凰’，你的涅槃，失败了。”
听到这个只有他和CIA局长才知道的代号，从刘陪阳的嘴里说出来，周文海的瞳孔，猛地收缩到了极致。
他最后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昆仑”基地的最高级别审讯室里，灯光亮如白昼。
周文海被固定在一张特制的椅子上，他那被卸掉的下巴已经被接了回去，但脸上依旧是一片死灰。
他一言不发，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后面，刘陪阳和龙王等几位军委首长，正静静地看着。
“这个家伙，骨头很硬啊。”一位将军皱着眉头说道，“常规的审讯手段，恐怕对他没用。”
“对付这种顶级的职业间谍，硬来是不行的。”龙王沉声说道。
“我们不需要他开口。”刘陪阳平静地说道。
他转身对身边的技术人员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