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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归墟难载故园土

    《归墟胎》

    第十七章:归墟难载故园土

    传送阵的嗡鸣还未在耳畔散尽,陈山脚下已踏上了一片滚烫而陌生的土地。

    星陨阁那座刻满上古符文的传送阵,在最后一道幽蓝光芒炸裂时,几乎将三人的灵力都抽干了三成。凌无雪的星辰法袍边缘还残留着空间乱流灼烧的焦痕,苏晚则下意识地攥紧了袖中那枚装着毒蛊的玉瓶——刚才传送阵的能量波动险些让蛊虫躁动。唯有陈山,此刻正佝偻着身子,右手死死按在胸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带着背后那柄缠着黑布的断魂刀都在微微震颤。

    “怎么回事?”凌无雪最先察觉到不对,她的星辰术对空间波动极其敏感,此刻却清晰地感应到陈山体内有一股狂暴的力量正在冲撞,“你的气息……在溃散!”

    陈山没来得及回答,喉咙里已涌上一股腥甜。他猛地抬头,映入眼帘的不是灵寰界那终年缭绕的灵气云海,而是灰蒙蒙的天空,以及远处高楼缝隙间挤出来的、带着铁锈味的阳光。空气里没有熟悉的草木清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汽车尾气、工业废气和尘土的浑浊味道,像一层油腻的薄膜,糊在鼻腔里,呛得人胸口发闷。

    就在这时,他丹田处的「归墟胎」突然剧烈震荡起来!

    那感觉就像平静的深海底下骤然掀起了海啸,原本温顺蛰伏在胎内的磅礴力量,此刻竟如被激怒的狂龙,在他四肢百骸里疯狂冲撞。陈山能清晰地“看”到,那些足以轻易撕裂元婴修士的归墟之力,此刻正像无头苍蝇般乱撞,每一次冲击都让他的经脉发出不堪重负的**。更可怕的是,这些力量似乎对周遭的环境极度排斥——城市里纵横交错的电磁波,像细密的针,扎得归墟胎阵阵刺痛;空气中弥漫的工业废气,更是如同最恶毒的腐蚀剂,一接触到胎壁,就让那层原本莹润的光膜泛起阵阵黑烟。

    “呃啊——”陈山忍不住低喝一声,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流失,不是被消耗,而是被这片土地“排斥”出去。就像将一块烧红的烙铁扔进冷水里,那股来自地球规则的压制力,蛮横地挤压着归墟胎的存在。

    “地球的灵气太稀薄了……不,不只是稀薄。”苏晚蹙着眉,纤细的手指在空中虚点,指尖萦绕着一缕淡紫色的毒雾,“这里的天地规则和灵寰界完全不同。灵寰界的灵气是活的,能被修士引导、吸收,但这里的‘气’是死的,还带着一种……惰性。”她顿了顿,语气凝重起来,“就像被抽走了活性的死水,不仅无法滋养力量,反而会侵蚀外来的灵气。”

    凌无雪也收起了平日里的清冷,脸色有些发白:“不止如此。你们听。”她侧耳细听,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城市里的喧嚣、机器的轰鸣、甚至……人心的浮躁,都在形成一种无形的‘场’,这种场对高阶力量的压制,比灵气稀薄更可怕。”

    陈山咬紧牙关,他能感觉到归墟胎的每一次震荡,都像在他的灵魂上敲锤。那是一种来自生命本源的排斥感,仿佛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此刻正将他视作一个异类、一个入侵者。他想起离开地球时的场景,那时的他还只是个普通人,为了给母亲治病,为了给妻儿一个安稳的家,每天在工地上挥洒汗水,从未觉得空气如此刺鼻,天空如此压抑。

    可现在,他回来了,带着灵寰界的力量,带着足以毁天灭地的归墟胎,却连站在这片土地上都如此艰难。

    “必须压制它。”陈山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他猛地抬手,握住了背后的断魂刀刀柄。黑布无风自动,露出里面那柄通体漆黑、刀刃上仿佛流淌着星河的长刀。刀柄入手冰凉,却奇异地安抚了他躁动的心神。

    “你要做什么?”凌无雪一惊,“归墟胎是你的本源力量,强行压制会伤及根基!”

    “不压,我现在就会爆体而亡。”陈山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灵寰界的力量,在这里用不了。想活下去,想找到家人,就必须适应。”

    话音未落,他体内的刀意骤然爆发!不是那种横扫千军的霸道,而是一种极其凝练、仿佛能切开世间一切束缚的锋锐——正是他在灵寰界生死边缘悟透的「破天」刀意。这刀意没有向外扩散,而是像一根无形的丝线,被他小心翼翼地引入归墟胎中。

    “嗡——”

    归墟胎发出一声痛苦的嗡鸣,仿佛在抗拒这股外来的意志。但陈山的意志比钢铁更硬,他以刀意为锁,以自身精血为链,一点点将那些狂暴的归墟之力强行压缩、封锁。这个过程极其痛苦,每一次压缩,都像有无数把小刀在体内切割,陈山的皮肤下甚至渗出了细密的血珠。

    凌无雪和苏晚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她们能看到陈山身上的气息在急剧变化,从原本那深不可测、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浩瀚,迅速回落,最终稳定在一个相对内敛但依旧强大的水平。

    “呼……”陈山终于松开了紧握刀柄的手,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气中竟夹杂着淡淡的黑色雾气,落地后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声音有些虚弱,“暂时……压住了。大概能维持在金丹巅峰的战力。”

    金丹巅峰,在灵寰界或许不算顶尖,但在灵气稀薄的地球,已是难以想象的力量。可只有陈山自己知道,这背后付出的代价——归墟胎被封锁了九成以上,剩下的力量如同被关在笼子里的猛虎,时时刻刻都在冲撞着枷锁,稍有不慎就会反噬自身。

    “你感觉怎么样?”凌无雪上前一步,眼中带着关切。她能感觉到,陈山此刻的状态极不稳定,就像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

    “还行。”陈山摇了摇头,目光投向远处那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轮廓,“先找到我家人再说。”

    就在这时,苏晚突然“咦”了一声,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银质罗盘,罗盘的指针正在疯狂转动,针尖上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不对劲。”她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这空气中,除了那些惰性的‘死气’,还弥漫着一种极其微量的煞气。”

    “煞气?”陈山皱眉,灵寰界也有煞气,多存在于凶地或魔头盘踞之处,但其性质与苏晚所说的似乎不同。

    “不是灵寰界那种能被修士炼化或抵挡的煞气。”苏晚解释道,“这种煞气……更像是一种‘惰性病毒’,无色无味,无孔不入,专门侵蚀生灵的心神和生机。它的浓度很低,普通人长期接触只会觉得精神萎靡、情绪烦躁,但如果浓度升高……”她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寒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凌无雪也点了点头,她抬头望向天空,星辰术悄然运转,原本应该清晰可见的星辰轨迹,此刻却被一层薄薄的灰色雾气笼罩。“不止如此。”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我感应到,陈山家人所在的那座城市……被一股巨大的怨念和负面情绪笼罩着,就像一个装满了绝望的罐子。”

    陈山的心猛地一沉。他能感觉到,归墟胎的震荡虽然减弱了,但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故乡的土地,似乎已经不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空气中的惰性煞气,城市上空的怨念,归墟胎的排斥……这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在他的归途之上。

    他握紧了手中的「破天」长刀,刀身传来冰冷的触感,让他混乱的心绪稍稍平静。“走。”他沉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不管前面是什么,我都要去看看。”

    三人不再犹豫,身影几个起落,便融入了通往城市的人流之中。他们的脚步很快,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陈山要时刻压制体内蠢蠢欲动的归墟胎,凌无雪要对抗那股无处不在的怨念干扰,苏晚则警惕地观察着空气中那诡异的惰性煞气,试图找出其来源。

    城市的喧嚣越来越近,汽车鸣笛、人声鼎沸、机器运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嘈杂的洪流,冲击着三人的耳膜。陈山能感觉到,归墟胎又开始不安分了,这些现代文明的产物,似乎比稀薄的灵气更让它排斥。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理会体内的不适,目光死死锁定着前方那座越来越近的城市。那里,有他的母亲,他的妻子,他的孩子。无论等待他的是什么,他都必须闯进去。

    归墟虽强,却载不动这片故园的土地;力量再大,若护不住家人,又有何意义?陈山的眼神越来越坚定,脚步也愈发沉稳。一场艰难的救赎,从他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而那潜藏在平静表象下的暗潮,也正在悄然涌动,等待着将他彻底吞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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