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陈家小子不懂事,害你吃了苦头啊。你放心了,我把陈家小子带回家去,让你打骂发泄。然后再交给老太婆。
重点是最后那三个字:老太婆!
陈陌自穿越以来,一改原身嚣张跋扈的作风,素来秉持着谨慎低调的原则。从没得罪过人。非要说得罪的老太婆……只有一个。
血岭黑市李家的那个李婆婆。
上次就在雷氏武馆遭了算计,中了魇镇术。差点被人掳掠了去。
这一次刘麻子不符合常理的上门来灭门,除了救援卢伟,还点名要带走自己。
非常符合李婆婆的作风。
由此观之,刘麻子多半是受了李婆婆指使。
脑海中回想着李婆婆那满是皱纹褶子的脸,还有那阴恻恻的眼神,陈陌竟然没由得感到一股凉意。
虽然陈陌如今武功修炼到了冲血境,不惧刘麻子这些匪徒。但对那位会邪术的李婆婆,却是打心底里的感到发怵。
“这已经是李婆婆第二次对我动手了,好凶恶的老妇!”
陈陌心里头狠狠的念了一句,随后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那么问题来了。
李婆婆是用什么法子驱动死掉了的刘麻子呢?
纸人魇镇术?
陈陌心头好奇,便蹲下身,在无头的刘麻子身上翻找了一番。最后在他背上找到了一张泛黄的纸人。
纸人上写着刘麻子的名字,生辰八字,还画了个圆圈。
不同的是,这小小的纸人已经渗透进了刘麻子背上的皮肤,和皮肤黏在了一块。甚至还有针线缝合的痕迹。
可见这纸人不是突然跑到刘麻子背上的,应该是刘麻子在来之前找到了李婆婆,并且同意李婆婆在他背上缝合纸人。
他们达成了交易。
刘麻子要救卢伟,而李婆婆要刘麻子掳走自己。
一拍即合,狼狈为奸。
“刘麻子脑袋都没了,还能对我精准发动攻击,而且力胜从前……这纸人操控人的邪术当真神鬼莫测。”
还没等陈陌松了口气,他就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刘麻子一个月前就去了雷氏武馆,之后却没来找自己。可见雷鹏应该没说出卢伟在陈府这事儿。
雷鹏有保密的理由:他都将压箱底的烈火掌和怀孕的妻子交给自己庇佑,自然不会说出卢伟在陈府。否则,岂非害了自家妻儿?
应是刘麻子后续找不到卢伟,这才找李婆婆帮忙。
那么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
李婆婆如何知晓卢伟在陈府的呢?
陈陌百思不得其解。
‘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一定有我不知道的细节。而且雷鹏说没说都只是我的推测……还需验证一番。’
就在陈陌愣神的时候,周梁带着陈寅傅匆匆走了过来。
“小陌,你伤势如何!?”陈寅傅十分担心。
陈陌这才缓过神来:“我没事,些许皮肉伤而已。”
说罢,陈陌立刻让秋兰拿来火把和干柴,把刘麻子的尸体就地焚烧。
烈火掌在刘麻子身上留下了黑手印,若是叫人知晓,终归是祸患。
眼看着刘麻子的尸体烧焦了,陈陌才向周梁等护院解释,“刘麻子的尸体诡异,为避免出现意外,必须就地焚烧。其他的尸体堆放起来,等明日交给卫所衙门,我们也好有个存据。”
周梁见识过陈陌的神武勇略,已然把陈陌当成了主心骨,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好,这些杂活交给我来办。少爷快下去疗伤。”
陈陌冲陈寅傅拱手,“父亲,我去东院包扎一下伤口。另外,还需连夜派人去通知卫所的刘百户。”
以陈府在红河县的地位,杀几个家丁官府不会过问。但一伙匪徒被灭,还是要上报才稳妥的。更何况,这也是大功一件。还能卖刘百户一个天大人情?再索要点好处?
陈寅傅道:“你且去安心疗伤。其他的事情为父来善后。”
陈陌不再多言,带着秋兰直奔东院。
陈陌让秋兰烧来热水,毛巾,盐水,还有烈酒,纱布等等。另外还让秋兰在房间里烧了艾草和苍术,随后便让马铁和秋兰去门外等着。
陈陌凑到羊角灯旁边,借着灯光的照明,褪了衣服。露出醒目的伤口。
“还好是软剑,切口不大,倒是不必缝合。”
若在前世,见到这么个伤口,陈陌高低要去医院了。但如今练了武,对人体结构有了更直观的了解,心思也狠辣许多。一咬牙便用盐水清洗伤口,再用烈酒冲刷了几遍。
再疼也都忍了。
武者主杀伐,受伤是常有的事。
若是这点痛苦都忍不住,那还练个锤子的武。
清洗好伤口,陈陌便裹上纱布,包扎好伤口。靠在椅子上过了好一阵子,待得疼痛消去,这才松了口大气。
趁着休憩的时间,陈陌还看了眼腹部的婴儿脸。
已经淡化了许多,只剩下八九道疤痕,简单勾勒出个脸蛋的轮廓。
虽然未彻底消除,却看起来的确在好转。
陈陌换了身衣服,冲门口叫了句,“秋兰,进来。”
“来了少爷。”
秋兰推门而入,看见陈陌换上了一身青色的锦袍,还系了腰带,挂了玉佩。头发也已经盘好,插了发簪子,整个人神采奕奕,哪里还有半点受伤的模样?
许是长时间练武的缘故,陈陌如今的个头长高了不少,和成年人没什么两样。
秋兰便一边收拾衣物木盆,一边道:“少爷今晚大发神威,把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给吓住了呢。不少人都在私底下说二少爷变了一个人呢。已然是个小英雄哩。”
陈陌淡淡笑道:“都是侥幸罢了。你且去收拾一番。”
嘱咐了秋兰,陈陌便来到外头,跟马铁说:“卢伟可都关押回去了?”
马铁再见陈陌,满是敬畏,态度都恭敬了许多,“回二少爷的话,都已关押回去了。就是先前少爷给卢伟吃的药过量了,只怕需要好一阵在才能恢复神志。”
陈陌点头:“你看好后院,我出去一趟。”
出了房间,外头夜色深沉,白雪飘飘,地上积雪已有寸许。陈陌每一脚踩下去,都发出雪粒子被倾轧的“咔嚓”声。
陈陌背负双手,缓缓前行,目光眺望远方,看见了漫天飞雪,浩瀚苍穹。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一晚弹杀三位冲血境的高手,按理说应该颇有成就感,高兴才是。
但陈陌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脑海中始终浮现出李婆婆的模样来。
这个恶妇就如同一片押在陈陌头顶的阴云,怎么都挥之不去,叫陈陌感到如芒在背。
恶妇不死,终究不安啊。
这恶妇必须死!
陈陌去了倒座房找到刘翠。
刘翠此刻蜷缩在床头,瑟瑟发抖。
她虽然不晓得外头发生了什么,但是冲天的喊杀声还是听见了的。知晓陈府遭了仇敌围攻,极为紧张。
陈陌拉了张凳子坐下,冲刘翠道:“夫人莫要惊慌,来的是刘麻子一干匪徒。已经被我给杀光了。也算给你夫君报了仇。”
刘翠听闻这话,激动的跑下床,赶忙要跪下道谢。陈陌却伸手把她扶起,“你有身孕在,就不必拘礼了。”
刘翠含泪道:“谢谢陌公子,谢谢。”
待刘翠情绪稳定,陈陌才问出了心头的疑惑:“今儿刘麻子上门来我陈家麻烦,极是离奇。可是雷鹏当初在死前说出了你的下落?”
先前只是陈陌的揣测,他毕竟不晓得雷鹏的具体为人如何,还需从刘翠这里验证一番。
刘翠吓得再次跪伏在地,含泪摇头,“绝对不会。我夫君把他视作比性命都重要的烈火掌都给了我,让我带着秘籍找陌公子求庇护。绝不会节外生枝。若是夫君说了,岂不是把我推向险境?那夫君可就白死了。”
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夫人,此刻脑子倒是清晰。
陈陌加了句,“保不齐人怕死慌不择言呢?”
刘翠大呼:“不可能,我了解夫君的为人,他最是关切家人。为了家人,我夫君做什么都愿意,绝不会因怕泄密。”
陈陌点点头,扶起刘翠:“我没其他的事儿,你且好生养胎。今儿是腊八,我回头让人给你送来腊八粥。”
走出东院,陈陌基本上可以确信:应该不是雷鹏说的。
那么发现卢伟下落的人,应该是李婆婆。
可李婆婆如何知晓的?
不搞清楚这个中原因,陈陌寝食难安。
不知不觉人,已经到了中庭。陈陌给爹娘报了平安,告知自己伤势无恙,林玉岚才安心许多。
经过了方才的事儿,一家人除了敬畏老爷陈寅傅,也同样不敢小觑陈陌这个二少爷了。
陈陌自然察觉出了个中变化,也没多说什么,吃饱喝足后道:“父亲,陈府经过此番遭遇,我建议多花些银子,开个制药坊,制作练武所需的药辅。另外搜罗些武技集中起来,设立藏书楼。尽可能多培养一些护院和子弟。如此才多些自保之力。另外,我看陈武是个练武的苗子,得好好栽培。”
这是一笔不菲的开销,陈陌还不是家主,需父亲点头。
陈寅傅倒也是个有格局的家主,立刻拍板决定:“都依小陌所言。”
“父亲明断。”
……
回到东院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陈陌并未着急洗澡,而是坐在长椅上回想今晚发生的事情。
“这红河县越发的不太平了。尤其是那个李婆婆,这恶妇不除,终究心头不安啊。我得早日突破内家武师方可无忧,可惜缺了个冲血化气的法门。”
陈陌忽然想到个事儿。
“让谢东这货去调查李老太爷一家,至今都快过去三个月了,也没个音信。这货到底靠不靠谱啊。明儿得让人去一趟谢府问问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