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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公爷,大事不好!

    盛夏的曲阜,孔府那连绵不绝的建筑群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这座历经千年、不断扩建的府邸,如今已占地二百四十余顷,俨然一座城中之城。从高空俯瞰,七进九路的建筑格局错落有致,十六座重檐歇山顶的殿宇在暮色中勾勒出巍峨的轮廓。

    乍一看,除了规模不及皇宫,其中一些装饰比起有过之而无不足。

    正门前的五楹门楼采用珍贵的金丝楠木建造,门两侧的石狮据说是宋代遗物,历经数百年风雨洗礼,依然威严地守护着这座圣人之府。

    穿过重重门廊,殿内梁柱皆用上等金丝楠木,地面铺着打磨光滑的青石板,四面墙壁上悬挂着历代帝王御笔题写的匾额。

    其中最为醒目的当属明成祖朱棣亲题的‘斯文在兹’金匾。语出《论语·子罕》的“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意为“全部的文化都在这里”。

    是当时靖难之役后,朱棣需要通过尊孔来安抚天下文人,从而为自己的皇位正名而留。

    在内宅最深处的‘慎独斋’内,时值盛夏,屋内却凉意习习。四个身着淡青色比甲的丫鬟正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当代衍圣公孔胤植。

    一个跪在紫檀木脚踏上为他轻捶双腿,一个立在身后为他按摩太阳穴,另外两个则分立两侧,轻轻摇着孔雀羽扇。

    空气中弥漫着上等沉香的幽香,夹杂着新沏的明前龙井的清香,孔胤植斜倚在紫檀木嵌螺钿的罗汉榻上,身下垫着冰丝软垫。

    “公爷,请用茶。”一个容貌秀丽的丫鬟捧着一个成化年间的青花瓷杯,小心翼翼地递到孔胤植唇边。

    杯中沏的是今年新贡的武夷山大红袍,茶汤橙黄明亮,散发着独特的岩韵香气。

    孔胤植微微颔首,就着丫鬟的手轻啜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这时,管家孔祥捧着账册,躬身站在三步开外,轻声禀报着今年上半年的进项。

    “回公爷,”管家捧着账册,声音里透着谄媚,“府中这上半年,朝廷钦赐祭田租税共收粟米八万五千余石、小麦三万两千余石、稻谷一万三千余石,另有桑蚕、棉花等物折银一万六千两”

    “兖州府境内,曲阜、济宁、邹城等八县,府中共有私田、投献田地七万九千余顷,共收钱粮收租粟米二十三万石、小麦五万三千石,银六万八千两”

    “东昌府境内,聊城、临清、高唐六县的六万五千顷私田,光漕运沿线的水田就收了稻谷十七万石,小麦五万三千石,银五万八千两还有码头、商铺的收入,半年就有十三万二千两!......

    管家的话还未说完,孔胤植便轻轻抬手制止,“都是些陈年老账,说说今年新赠的田地有多少?”

    孔祥连连称是,“上半年,单是泗水县新增的祭田就有一万二千亩,都是些穷苦人家自愿投献的。邹县那边又收了一万八千亩,统共才花了不到三千两银子。”

    孔胤植唇角微扬,捻着颌下长须:“我孔家乃圣人后裔,收容这些田地,也是为百姓提供方便。免得他们为生计所迫,玷污了圣贤门风。”

    “公爷慈悲。”管家连忙躬身,“还有济宁州的张员外送来五千两孝敬,说是感念孔门教化。济南府的几个盐商也凑了八千两,想请公爷在漕运上行个方便......”

    正说着,管家忽然压低声音:“只是......兖州府前日传来消息,有几户刁民竟敢状告三房的那位爷,说是强占了他们的田地,还......还玷污了人家妻女。”

    “混账!”孔胤植手中的茶盏重重顿在几案上,溅出的茶水打湿了衣袖。伺候的丫鬟吓得连忙跪地。

    “三房那帮废物怎么办的事?竟然让人告到官府!平白坏了我孔家千年清誉!”

    他沉吟片刻,冷声道:“你去账房支一千两银子,带着我的手信去找兖州知府。记住,那几家刁民既然敢污我孔门名声,就按老规矩处置。”

    管家会意地点头,正要退下,却见一个侍从匆匆进来禀报:“公爷,曲阜县令求见,说是有紧急军情。”

    “军情?怕不是又来我孔府打秋风的吧!”孔胤植挥退管家,整了整衣冠,不耐烦地走向正堂

    可堂内的曲阜县令王明德早已没了往日的油滑,汗透官袍,搓着手来回踱步,见孔胤植出来,忙不迭地迎上前去。

    这个油光满面的官员此刻汗如雨下,连声调都变了:“公爷,大事不好!白莲妖人已经攻破济宁府,正朝着曲阜杀来啊!”

    “叛军所过之处,对士绅大户尤为严酷。济宁张员外因强占民田、通租逼民被斩首示众;邹县李举人因囤积居奇、见死不救而被凌迟;还有数家士绅因欺男霸女、鱼肉乡里之罪,满门抄斩......每桩罪名都清清楚楚写在告示上,如今沿途百姓纷纷响应......”

    他掏出一封密报,双手颤抖地递上:“前方传来战报,那些白莲妖人打的旗号是‘诛杀孔孽、弥勒降世’,好像是冲着孔府来的!”

    孔胤植接过密报,待看到“诛杀孔孽”四个字时,脸色顿时阴沉如水。他攥着密报的手青筋暴起,心中暗惊。

    济宁张乡绅的罪状,哪条不是他孔府常做的?自家占了兖州、东昌府十几万顷田,漕运码头、商铺垄断,多少佃户因他的高利贷卖田卖女?这些事要是被公示出来,他这“圣人后裔”的名头,怕是要和张乡绅一样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废物!”孔胤植猛地将密报摔在案上,“卫所将士都是做什么吃的?济宁府驻守那么多军户,连一群乌合之众都抵挡不住!朝廷养兵千日,竟是这般无用!”

    他这番斥骂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完全忘记了这些年来,山东各卫所的军田十之七八都已被孔家这样的世家大族以“投献”“寄名”“代管”等种种名目侵占殆尽。

    军户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田地,不得不四处逃亡,致使卫所兵额严重空缺,战力衰微。这种饮鸩止渴的行径,如今却要指望那些连饭都吃不饱的卫所官兵来保卫自己的身家性命,实在是莫大的讽刺。

    然而在孔胤植等一众士绅看来,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那帮死丘八为士绅战死就是天经地义的,至于吃不吃得饱饭,那又关他们什么事?

    孔胤植在厅中焦躁地踱了几步后,他强作镇定道:“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也敢亵渎圣门?王县令,你速去调集所有衙役民壮,紧闭城门,调任城卫进城协防!我这就修书向朝廷求援。”

    王明德跪在地上,面如死灰:“下官遵命。只是......这粮饷所需巨大,曲阜县库实在......”

    “混账!”孔胤植勃然大怒,但看到王明德惶恐的模样,又强压怒火。他沉吟片刻,咬着牙道:“管家,支白银五千两,粮食三万石,交由县衙统筹使用。”

    待王明德唯唯诺诺地退下,孔胤植独自立在空荡的大堂中。夕阳透过雕花长窗,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远处隐约传来暮鼓声,在这静谧的黄昏里,竟透出几分山雨欲来的压抑。

    他缓步走到窗前,望着庭院中那些历经千年风雨的苍松翠柏。夕阳的余晖将它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如同历代先祖无声的凝视。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伴随着暮色,悄然浸透了他的心脾。千百年来,这片土地上王朝更迭,多少钟鸣鼎食之家、诗礼簪缨之族,都已在历史的烟尘中化为乌有。

    他猛地摇了摇头,驱散了这丝不祥的念头。孔府乃是与国同休的圣人苗裔,根基之深厚,岂是那些旋起旋灭的暴发户可比?又岂是区区一群乱民能够撼动的?

    而走出孔府的王明德,回头望了望那朱漆大门,低声咒骂:低声暗骂:“守着十几万顷田,藏着金山银山,到这会儿才肯拿出点粮!等城破了,看你的银子能买你孔家几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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