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苍梧。
刘瀚文由衷的松了一口气,多年压在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下。
降龙伏虎神通无论如何他都不想交给佛门,其中有私心也有公心。
于私,刘翰文不能让自己的至交好友家族断了传承,没有了降龙伏虎,林家就会变成一个普通的世家。
可能再过几代就销声匿迹了。
于公,刘翰文绝不允许联邦的权力进一步分散。
七年前各道拥有对本地军区一定的指挥权,五年前特殊反应部队的指挥权移交到市一级,三年前握着钱袋子的军事单位边屯兵团出现。
由于环境的恶化,联邦不得不下放权力,增加地方的灵活性。
但唯独天罡神通不能让出去,一旦交出去就回不来了。如今教派那么听话,就是因为他们没有拥有天罡神通的强者。
那些支持佛门的人,他们也清楚这一点。但为了自身利益,许多人不介意牺牲联邦长远的利益。
就像上一任联邦首席,如今联邦乱象他要负一半的责任,联邦吏治的腐败都是因为他的纵容。
如今联邦的许多特权群体,都是上一任联邦首席时期快速膨胀壮大起来。
他唯一的贡献就是死之前,扶持了王守正上台。
一个大灾变后吏治腐败的源头,最终扶持了一个最公正廉洁的武侯继任。
秘书贺喜道:“您终于能够放心了,至少佛门失去了索要降龙伏虎神通的理由。我们可以适当催一下大小姐,让他们两人尽快生育后代,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陆昭最后能不能继承天罡神通还是个未知数,但至少有了明确的继承人,佛门失去了合法宣称。
如果林知宴与陆昭有了后代,那下下任的继承人都确定了,更加不用担心。
“哼!只是继承了一个天罡序列,我还没认可他们两人的婚事。”
刘翰文冷哼一声,道:“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那小子连三书六聘都没有。”
秘书道:“可他们已经领证结婚了。”
刘翰文喊道:“明天我就喊民政司给他们删档。”
“……”
柳秘书心中叹息。
这爷孙俩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胜似亲生的,性格里那股扭捏简直如出一辙。
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连门都没敲房门直接被推开。
林知宴大摇大摆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三层保温盒,道:“刘爷,我给你带饭来了。”
刘瀚文起初还面无表情,随后在林知宴软磨硬泡的示好下,终于还是败下阵来,又很快笑呵呵的吃着午餐。
一顿午饭吃完,林知宴非常孝顺的说道:“刘爷,我给您按按肩膀吧。”
刘瀚文顿时警觉起来,道:“你这丫头无事不起早,又想干什么?”
林知宴道:“我想拜托您一件事,每年卫国战争纪念日都有军人代表发言,您能不能安排陆昭上去?”
“不行。”
刘瀚文毫不犹豫的拒绝道:“这是全国性的活动,怎么能任由你走后门。”
林知宴辩解道:“怎么能叫走后门,陆昭可是立了一等功,而且还符合宣传口径。您想想,一个小小的边防站站长,带领一个排的人死战不退,用来宣传再好不过。”
“而且真要说走后门,今年发言人才是真走后门,那个什么黎东雪,我都查不到她的信息。一看就是哪个武侯的关门弟子,推出来镀金的。”
“难道她的功劳比陆昭大?”
闻言,刘瀚文发现一时间竟然说不过这丫头。
论起主旋律宣传,陆昭无论是出身还是事迹,绝对是最合适的。
三代忠烈,工农出身,临危受命领兵死战不退。
屯门战场没有黎东雪,结果不会改变,过程也不会变好或变坏。
但防市当时如果没有陆昭,那后果不堪设想。一旦水兽顺着洪水大举入侵,不知道要死多少民众。
如此对比下来,陆昭比黎东雪合适,黎东雪也确实是走了后门。
但人选都定下来了,以唐紫山那老梆子的脾气,要是把他的传人给换下去,搞不好会直接打上门来。
见刘瀚文不说话,林知宴抱着他胳膊摇晃,道:“刘爷~你就想想办法,我们不走后门,可也不能让人钻了后门。”
柳秘书看出领导难处,道:“大小姐,人选早在半年前就定下了,现在不可能改。”
“而且就一个发言而已,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陆昭今如今刚刚继承角龙弓,免不了要招惹各方的眼线,最好低调一段时间。”
“好吧,那总要有点补偿吧?”
林知宴图穷匕见,问道:“我看道一级杰出青年代表就很不错,刘爷给陆昭一个吧。”
她本来就不抱希望,类似这种名额都是很早就定下的,不可能临时改变。
比起一个虚名,不如来点实际的奖项。
南海道杰出超凡青年奖项奖项很有含金量,不仅有丰厚的奖励,还有助于升迁。
杰出青年代表就是其中的第一名,某种程度来说不亚于一个一等功。
刘瀚文气笑了,道:“你这丫头真是胳膊往外拐,泼出去的水啊。”
三天两头来给陆昭要好处,虽然都是比较合理的诉求,基本都符合规定。只要陆昭能够得着的好处,林知宴都想帮他弄来。
但刘翰文就是不爽,感觉贴身小棉袄开始漏风了。
林知宴诡辩道:“您看您这话说的,陆昭这么优秀,拿个第一名很正常。”
刘翰文道:“那好,如果他能凭自己本事拿到南海道杰出青年,我就给他一个第一名。如果他拿不到,不能走任何后门。”
“这可是您说的,不许反悔。”
“记住,不能走后门。”
“绝对不走。”
————————————
与此同时另一边,财税户籍总司。
陈武侯的办公室,也同样有人不敲门直接进来。
此时,陈云明正在与秘书私下讨论邦区问题,新经济改革下试点区域的工人安置问题。
私底下,他们自然要搞点小动作阻挠政策的推进与落实。
明面上,该做的工作一样不能少。
陈云明平日里也有很多工作要处理,自然也没有闲心去掺和到降龙伏虎归属里去。
天底下那么多事,如果都要去掺一脚,就算是武侯也会累死。
突然房门打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跑了进来,道:“爸!”
陈云明与秘书停止讨论,语气平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陈倩哭诉道:“我听说那陆昭跟姓林的小婊砸结婚了,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刘系一派已经决定推陆昭成为降龙伏虎继任者……”
陈云明顿了顿,他考虑到女儿应该理解不了其中的纠葛,非常体贴的,转换了一下内容。
“林家主脉只剩下一个独女,林家需要一个有能力又没有背景的女婿,陆昭很符合他们的要求。”
“那也不能是陆昭,为什么是陆昭。天底下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选中了陆昭?”
陈倩有些语无伦次,当她看到陆昭登上报纸本来就很生气,听到他跟林知宴结婚彻底破防了
她有种自己的东西被抢了的感觉。
虽然早在一年前陈倩已经忘记了陆昭,但不妨碍她依旧有着病态的占有欲,特别看到陆昭依旧风华正茂。
“爸爸,帮我把人要回来,我一定要他。”
陈倩像个被宠坏的巨婴一样。
秘书早已经默默的退出了办公室,站在门口等候。
陈武侯非常耐心安抚,等到女儿情绪稳定下来,道:“陆昭现在是联邦的官员,不是你能随意玩弄的物件。你平日里怎么玩无所谓,但不能牵连联邦官员,就算是一个最小的吏员也不行。”
“除此之外,你想要什么爸爸我都能满足你,天底下长得好看的人多了去,不缺他一个。”
“我给你钱,给你人,帮你找来全联邦最好看的明星。”
陈倩被安抚下来,拿着陈武侯给的五百万离开了办公室。
秘书重新回到办公室,道:“您就不打算教育一下大小姐?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
陈云明摇头道:“有我在出不了什么大事,她这辈子好好享福就行了。”
他的妻子死得早,自己为了事业又没空管子女,为了补偿陈倩就只能给钱,给根本花不完的钱。
后来不知不觉中女儿学坏了,陈云明也没有空去管。在她初中的时候终于还是出事了,陈倩因为“过失”致同学死亡,被抓了起来。
当时陈云明还不是武侯,距离武侯只有一步之遥。
为了压下这件事情,他去求了老领导,欠下了一个不小的人情。从那以后陈云明停滞的仕途开始攀升,不断获得老领导的扶持。
女儿闯祸越多,同派系的老领导们对自己就越是器重。
陈云明成为武侯后,早已经与昔日的老领导平起平坐,如今隐约已经压过一头。
但他还是纵容着女儿,因为他女儿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享福的。
陈倩生命开发很低,绝对会死在自己之前。
林知宴是掌上明珠,陈倩也是。
秘书道:“刚刚接到消息,陆昭似乎已经成功接纳了角龙弓。”
陈云明点头回应:“我知道了。”
————————————
帝京,政务官署。
王守正一丝不苟地处理政务,每天堆积如山的文件等着他处理,以及各种上一任留下来的问题。
他是这个摇摇欲坠的权力机器糊裱匠,一边解决着不断出现的问题,一边清扫着陈年旧垢。
特反部队指挥权移交市一级,是为了有理由将生命开发资源下放到基层。
边屯兵团的创立,是为了应对难以遏制的贪墨问题,避开层层剥削,改善基层财政。
还有新经济政策推动,是为了打断盘踞在供给制度上的特权群体脊梁骨。
长期的战时供给制度,已经严重的绑架了国民经济,实质上在剥削着联邦的人民。
王守正上任才一年,上一任联邦首席足足干了七年。
他面对的敌人很多,需要解决的问题更多。
文件翻阅到关于卫国战争纪念日活动的复批,五厘米厚的文件,精神力简略地扫过去。
其中有两方面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个是五雷神通继承人,她作为代表发言。
另一方面是一群边区城市的一二阶超凡者,职位最高也就主吏,竟然占据了六七十个宾客名额,每个人都有一等功。
他向秘书问道:“这是之前水行巨兽袭击的城市,这些受邀的同志是怎么回事?”
秘书立马出去查了一下,大约十分钟后折返,回答道:“首席,他们都是负责坚守边境哨站的战士,在最危机的时刻守住了防线,为民众争取到了宝贵的撤离时间。”
“其中防市蚂蚁岭边防站主吏陆昭,他临危受命带领一个加强排坚守哨所,扛着炸药包杀死了一头三阶妖兽,最后整个排只剩下他一个人活下来。”
“为了表扬他们的功绩,特邀作为贵宾。”
闻言,王守正稍加思索,吩咐道:“这一次卫国战争军人代表就让陆昭上吧。”
秘书提醒道:“首席,原本的人选是唐将军的弟子。”
王守正道:“你打电话通知一下他,我们需要更具代表性的军人,一个具有牺牲精神的战士。”
这些年军队或多或少也受到了污染,这群来自基层单位的军人,是一个非常好的宣传材料。
“是。”
秘书又说道:“首席,刚刚接到消息,南海道林家有人开始继承降龙伏虎序列的强力神通,就是这个陆昭。”
“同时,他似乎已经跟林家那位独女结婚了。”
王守正面露诧异道:“他有这层关系怎么在边防基层工作?”
秘书简洁的复述了一遍他了解到的情况。
似乎是得罪了大人物,导致一个帝京学府优秀毕业生在基层干了四年,至于整个事情具体的来龙去脉,还得进一步去查。
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不可能送到政务官署。
王守正大概明白了发生什么事情。
他叹息道:“任重道远吧。”
类似的事情在联邦每天都在上演,要想遏制住这种现象,必须进行系统性的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