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昭妍尖锐刺耳的声音如同一颗惊雷,瞬间引爆了原本轻松喜庆的宴会厅。
一时间,满场死寂。
但这份安静也只维持了短短几秒钟,随即就被铺天盖地的议论声取而代之。
“什么意思??”
“她是谁??”
“她说谁害死了谁??”
陈纾禾第一个反应过来!
她猛地从位置上起身,手指着门口的薛昭妍,咬牙怒斥:“薛昭妍!又是你这个神经病!你居然还敢出现!”
她迅速摸索全身,没找到手机,又看向四周:“你们谁带手机了?马上报警!让这个设计花盆坠落、故意伤人的罪犯坐牢!”
薛昭妍非但不怕,反而朝人群中央走来,脸上是破釜沉舟的疯狂:“行啊,报警啊!看看到时候谁才要坐牢?!”
“是我?还是你的好姐妹——时、知、渺!”
陈纾禾恨不得扑上去撕烂她的嘴:“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八道?哈哈!哈哈哈!”薛昭妍大笑起来,她环视着满场衣着光鲜的宾客,眼底燃烧着病态的兴奋。
“今天的人真多啊……真好啊,记者、同行、大佬,都在呢,我等的就是这么一个机会!”
她猛地抬手,指向台上的时知渺,“大家都听清楚了!她——时知渺!北华医院心外科的明星医生,四年前在手术台上,害死了我的丈夫,肖达明!”
这句话掷地有声,耸人听闻,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湖面,激起千层浪,台下瞬间哗然!
“她说的是真的吗?”
“不知道啊……不可能吧?时医生是心外科第一刀,最好的心外科医生,怎么会有这种事呢?”
徐斯礼脸上早就没有了表情,厉声喝道:“周祺!”
“是!”周祺立刻应声,带着两名保镖就要上前控制住薛昭妍。
薛昭妍见状,立刻跑起来,躲进人群里,随手抓过面前一位宾客当挡箭牌,大喊道:“徐斯礼,你休想再把我关进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救命啊!大家快救救我啊!”
“徐斯礼为了替他老婆掩饰罪行,把我囚禁在仓库的地下室里,还要囚禁我一辈子!如果今天我被他们带走,真相就会被永远埋藏起来,这对杀人夫妇就要逃过法律的制裁了!”
她声音尖利,歇斯底里,一字一句都极具煽动性。
宾客们或是不明真相、纯粹好奇;或是成心想看徐家的笑话,居心不良,总而言之,被薛昭妍这么一闹,人群中开始出现一些别的声音:
“徐先生,时医生,这个女人说的这些……肯定不是真的吧?你们要不还是解释清楚吧?”
“是啊,直接把人抓走也不是个事啊,在场这么多人都听到了,肯定都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说是吧?”
“是啊是啊……”
徐斯礼下颌线绷得很紧,盯着那个在人群中乱窜的身影,一字一顿:“带走。一个疯子的话,有什么好听的?”
薛昭妍尖声道:“他不敢!他不敢让我面对大家,不敢让我面对媒体!他怕我把真相说出来!怕我揭穿时知渺身上的命案!所以他要堵我的嘴!”
“把她带走!”
徐斯礼已然没了耐心,周祺也调来更多的保镖,终于突破了人群的阻碍,抓住泥鳅似的薛昭妍,要将她强行拖离现场,结束这场闹剧。
“慢着。”
一道清冷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台上。
几分钟前,她还是所有人艳羡的焦点,此刻却坠入风暴的中心。
时知渺紧紧握着手中的荣誉证书,指节泛白,但依旧挺直脊背,坦坦荡荡地站在那里,目光穿透混乱的人群,与癫狂的薛昭妍对视:
“我没有做过的事,我不怕。放开她,让她说。”
徐斯礼眉头紧锁,很不赞同:“渺渺……”
时知渺在电光火石间已经明白过来了:“……徐斯礼,这就是你一直隐瞒我的事情吗?”
这就是无论她怎么质问,徐斯礼都三缄其口,不告诉她,他与薛昭妍真正的关系、不告诉她为什么要照顾她们母女,以及薛芃芃亲生父亲是谁的根本原因吗?
……一定是的。
否则薛昭妍不敢有恃无恐地跑到这个场合来指控她,徐斯礼也不会如此急切地想要把人带走——在他们的视角里,这件事是“真实”存在的。
时知渺咽了一下发干的喉咙,声音却是坚定的:“我要听她说,我到底什么时候,成了她口中的杀人罪犯?”
而且,她也不得不听了。
在场这么多人,还有虎视眈眈的媒体记者,事情已经压不住了。
如果不当场把话说清楚,把疑团解开,她恐怕真的要顶着“害死人的医生”这口黑锅,身败名裂。
薛昭妍用力甩开抓着她的两个保镖的手,眼神怨毒,如同淬毒的针:“时知渺,你装什么装?!”
她一边说,一边朝时知渺逼近,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淋淋的控诉。
“四年前,死在你手术台上的肖达明,就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薛芃芃的亲生父亲!”
“他只是因为喝多了酒,诱发了先天性心脏病,送到你的手术台上——这原本只是一个小手术,却因为你的失误,导致他年纪轻轻就惨死!导致我的孩子刚生下来就没了爸爸!”
她紧紧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眼泪横流,表演着一个遭受灭顶之灾的无助女人:
“你毁了我的人生,毁了我的一切,却还恬不知耻地当着医生,甚至站在颁奖台上享受荣誉、享受鲜花和掌声!怎么会有你这么无耻的人?!”
“就因为你的丈夫是徐斯礼,有徐家给你撑腰,你就可以这么无法无天吗?我告诉你,我今天就要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我要让大家看清你的真面目,我要你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每一句话都带着极致的煽动性,整个宴会厅的人,看向时知渺的眼神,都变得复杂和怀疑。
时知渺保持着冷静,提取出最关键的信息反驳:“我知道肖达明是你的丈夫,我也知道肖达明是薛芃芃的亲生父亲,但他不是我害死的。”
“我从医四年,不敢说接诊过的每一个病人都记得,但我做过的手术,尤其是没能救回来的病人,都会留有印象。”
“我不认识肖达明,对他的手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真的没有,完全没有。
……但这句话,她说得也没那么底气十足。
因为肖达明的长相,她是有些印象,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这种不确定感让她心底发慌,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薛昭妍一听到她还敢否认,立刻就从身上背着的布袋里掏出一大沓打印纸。
她走到时知渺面前,两个女人,一个努力维持着冷静克制,一个极致癫狂恨意滔天,台上台下,形成了对峙。
薛昭妍突然扬手,将手里的纸狠狠朝时知渺脸上扔去:“你还敢狡辩?那你看看这些东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