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布……死了。
看着海洋之泪上多出的那抹色彩，刘言恍惚了。
他从来没想过。
有一天，这个曾经他日日夜夜想要杀掉的敌人死后。
海洋之泪会因他而亮起色彩。
“再见…”
刘言冲着地上那摊没了意识的肉身轻声开口。
这是雅各布自己的选择。
也是刘言给他的选择。
如果单单使用海洋之泪去编造改写重塑那些个世界。
完全可以不用大费周章过来询问雅各布。
但如今的结果也说明。
即便是这个真正的雅各布，也还是跟之前刘言见过的那些雅各布一样。
临走前，刘言还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是非对错……有什么意义呢，只要结果不就够了吗？”
如今，刘言不但理解了雅各布，也理解了曾经那个让自己最不能理解的自己。
离开这里后，刘言身后展柜逐渐浮现而出。
便携军用雷达亮起。
足以覆盖整个世界的扫描以刘言为中心扩散。
实验数据旋转。
整个世界所有人的信息，被刘言尽收眼底。
军用信息终端启动。
黑洞瞬间出现在远在天边的蔡宁身前。
咔嚓——————！
捏碎手中的红宝石，刘言身影当场消失在原地。
...
刘言出现在蔡宁的面前。
后者此时嘴里叼着数不清的赛博香烟，眼里早没了光彩。
看着对方的模样，刘言皱了皱眉。
展柜中的黑匣子亮起。
在场所有人，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全部灌入刘言的大脑。
当年，福吉驾驶时间穿梭机，去到虚假的初世界后。
这群人便一直以这种形态存活至今。
离不开这里，也死不掉。
这里确实保护了他们，但同时也是一种痛苦。
“辛苦了，各位……”
“马上就结束了，痛苦的记忆我都会替你们存起来。”
刘言的声音响起，那一道道神情涣散的虚影迷茫的抬起头颅。
呲——————！
与此同时，一道数据乱流瞬间劈在刘言身旁。
刘言微微扭过头，与福吉迎面对视在了一起。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福吉先是看了眼蔡宁等人，眼神中满是愧疚。
“整个世界，所有人的坐标，都在我这里。”福吉指了指自己。
“天网10086.0版本。”
福吉说完，刘言与其对视了一眼，随后二人同时笑了笑。
“美玲跟我说了，嗯…其他平行世界中，你的计划与做法。”
“但毕竟情况各异，所以我比较好奇。”
“铁蛋，你会怎么做？”
听到这百万年前的称号，刘言愣了愣，随后笑着摇了摇头。
“真没想到，这么难听的外号，也有怀念的一天。”
“我确实跟他们不一样。”
刘言冲着福吉摆了摆手，二人同时找了个能将众人虚影尽收眼底的位置坐下。
随后，刘言将那些个“自己”，以及海洋之泪的能力，重塑世界这些，全部告知了福吉。
后者听完神情愈发凝重。
“你这么心软，少的那一个世界……”
如今，福吉已经知道了，刘言，还是那个刘言。
既然是那个刘言，那福吉就敢说自己了解。
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情况，刘言很难真正做下决定。
“有烟吗？好久没抽了。”
刘言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看向福吉。
福吉伸手在地上点了一下。
地面的大理石瞬间变成一片二维图片，在福吉手中过了几秒变成了白色的薄纸。
随后福吉又抠了块墙皮。
墙皮在福吉手中逐渐转化成烟丝。
几秒后，在刘言错愕的神请下，一根香烟被递到了自己面前。
“这能抽吗？”
福吉点了点头。
“放心，只是把材料转换了，不是让你抽墙皮。”
刘言哦了一声，接过香烟叼在了嘴边。
海洋之泪漂浮而起旋转了一下之后。
噌————
刘言嘴边的香烟猛的升起一小撮火焰。
见此情形，福吉也忍不住调侃道：
“合着折腾了一百万年，就是为了个高级打火机？”
刘言听完也是哈哈一笑。
“什么都能干，愿意的话拿来冲马桶都行。”
“说正事吧。”
“嗯。”福吉点了点头。
“记得我最早以前的记忆吗？”
“在我的脑海里，这一切都是一场游戏，哈夫克啊，阿萨拉啊，GTI啊什么的。”
福吉点了点头。
“你这么一说，我确实有印象。”
“但是这俩有什么关系？”
刘言再次嘬了口烟。
“关系大了。”
“这给我一种考试憋了半天，才发现答案就在桌子旁边的感觉。”
“我手中的海洋之泪，足够将其他世界重塑。”
“这些剩下的边角料，想要重塑一个完整的世界，包括人啊之类的，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我可以编造一个游戏。”
“游戏？”福吉皱眉，“没懂，你接着说。”
“就是我记忆中的游戏。”
“利用海洋之泪的边角料，和大量的非洲之心去做到这一点。”
“一个需要代价支撑的游戏世界。”
刘言抬起手，一根间谍笔突兀的出现在他手中。
见状福吉立刻意会，在一旁的地板上点了一下。
地板先是化作二维，随着时间，又变成了洁白的纸张。
“这能力真方便。”刘言啧了两声。
随后拿起间谍笔，在白纸上画了两个圆圈。
“左边这个圆圈，是他们生活的世界，与他们原本的世界，时间线，都没有任何区别。”
“右边这个，是游戏。”
“左边世界存在的代价，就是右边的游戏。”
“以其他所有世界中的人，来玩这个游戏为代价，支撑着那一个世界的运转。”
说到这，刘言的表情也黯淡了一下。
“但如果，要是有一天，没有任何一个世界的人去记得这个游戏，或者几乎没有人玩这个游戏。”
刘言指向左边的圆圈。
“这个世界，也就会消失了。”
“不过只要保证让这个游戏，一直能有大部分人喜欢，就可以一直维持他们的运转。”
“这是我想到的，非洲之心提醒的答案。”
“所以一开始，我的脑海里就会有大量关于游戏的记忆。”
“毕竟在“无限”中，大量的变数下，要做到所有的“我”都是同一个想法，是几乎不可能的。”
“所以必须牺牲掉一颗海洋之泪，用于限制其他海洋之泪。”
“所以也必然会少一个世界，没办法以现实的方式重塑。”
一旁的福吉听完，已经大脑宕机。
即便过了这么久，还是跟以前一样，只要在刘言身边，那就总会跟不上他的思路。
然后导致自己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离开刘言之后才发现。
自己特么其实是个万年难遇的天才。
但现在，这种感觉又回来了。
“我已经不知道如何评价了。”
“我大概能明白你的思路，牛逼兄弟。”
“手心手背都是肉，其他世界重塑，唯独这个无法重塑的世界，靠着其他世界来滋养。”
刘言点了点头。
福吉思索了一下，突然开口问道：
“等等，那要不直接把那些人，挪到其他世界呢？”
“分散一下，也只是其他世界多了很多人口而已。”
刘言果断摇头。
“那样会完全乱套。”
“光是重塑所有的时间线，在保留一部分人的记忆就很不容易了。”
“你想想，科技不同，语言不同，文化不同。”
“我是可以靠海洋之泪改变一部分人，但是我要把第一个世界，里面所有人的这些都改变了吗？”
“那样一来，能量完全不够了。”
“如果用非洲之心。”
“我现在也才仅仅只有60多万颗。”
“那一个世界多少人？也不够用啊。”
听到刘言的解释，福吉才恍然的点了点头。
是自己刚刚想的这个做法，没太经过大脑。
不过无所谓，现在外置大脑就在身边，自己想那些干什么？
“你的记忆和能力，我就不动了，另外你要是有没存的科技蓝图，现在赶紧存好别浪费。”
“我要开始了。”
刘言提醒道。
福吉摆了摆手，期待的催促了起来：
“放心吧，那些数据都在，赶紧开始吧。”
“对了，你可别给我美玲整没了！”
刘言笑着摇了摇头。
“放心吧。”
“你的美玲就是我还你的。”
“不然你以为她的实体是自我生成？”
笑着说完，刘言抬起手，刹那间，所有的海洋之泪同时漂浮在了半空中。
一个个海洋之泪逐渐开始旋转。
时空开始改写。
时间开始倒流。
一个个充盈的海洋之泪，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透明。
这一刻，刘言也真正意义上的懂得了，海洋之泪的含义。
以一人之泪，换万万人不再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