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梨让瞬遂和燕儿去生火炉,又吩咐影从将整只羊分割一下。
    晚上人多,烤个羊腿,打些豌豆尖回来涮羊肉火锅吃,再炒两个菜,让大家吃得尽兴一些。
    煮羊肉费时间,晚上吃的话,现在就要开始煮起来。
    等炉子生起,温梨又派燕儿去地里掐豌豆尖。
    “掐个两篮子回来。”
    晚上人多,掐少了怕不够吃。
    “顺便拔两颗白萝卜、两把胡荽和一篮菠薐菜回来。”
    “哎,燕儿知道了。”
    “瞬遂,等羊腿腌好,你负责烤。”
    “得令。”
    这个他最擅长,一把夺过谢淮序手中的扇子。
    铆足了劲儿把烤炉里的火扇得狂冒火苗。
    孙婆婆笑批他一句,“这羊腿还没腌上呢,你让它慢慢着,烧得这么猛也烤不了呀。”
    “哦哦,是嘞是嘞。”
    谢淮序蹙眉,看着抢走的扇子和空空如也的手,他抬眼期待地看向她。
    “梨儿,那我呢,我能帮你做什么?”
    温梨笑看他一眼,客气道:
    “你是客人,坐着喝茶吃点点心就行,我们家可没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谢淮序眉头一皱,温声失落地叹息道:
    “原来梨儿还一直把我当客人来相待。”
    “我以为你多少已经把我当朋友了呢,如此我心里挺难受的。”
    他也希望她能随意冲他发脾气,耍小性子。
    这才是亲近之人的相处方式。
    温梨笑容一顿,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你才来我们家两次,哪怕再有渊源,我也不好这么怠慢你。”
    “你别客气,好好坐着等晚上吃大餐就好。”
    “可我希望梨儿也像待他们一样对待我,你这么客气疏远,我挺不自在的,心里很伤心。”
    “啊?这.......”
    这话说得,温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谢淮序看她眉眼有所松动,继续循序渐进。
    “我本来想在这附近买块地,请人建个小院,来年开春将母亲接来,方便寻胥神医医治。”
    “结果发现这个村子被人整个盘了下来,还不允许新建房舍和买卖。”
    “我只能在县城买了一间小宅,已经请人在修缮,但是暂时还无法住人。”
    “而且我已经接下这个村子里教书先生的工作。”
    “答应你们村族长和村长,在这里教村里的孩子念两个月的书。”
    “所以我能否暂时借住在你这里两个月?”
    “等明年开春,我母亲过来之时,我再回县城。”
    这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每一个理由都是她不好拒绝的。
    不然显得太不近人情,温梨只能无奈点头。
    “可以是可以,反正你上次住过的房间还在。”
    “但是这个小院不是我的,我得问过黄大哥,他若是……”
    “黄公子实乃谦谦君子,这点小忙不会不答应。”
    “我不白住,不会让梨儿为难的。”
    “这是我的房钱和饭钱,这段时日就叨扰梨儿了。”
    说着他起身给她揖一礼,微笑着递给她两张五十两银票。
    “这……”
    温梨瞪大双眸,“就住两个月而已,不用这么多。”
    谢淮序却笑着将银票塞进她手中。
    “你若是不收,我反倒住得不安心。”
    “拜托梨儿。”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也算是熟人,温梨也不好赶人。
    “不麻烦,就是地方简陋,委屈你。”
    “怎会,在你这里可比客栈舒服多了。”
    “多谢梨儿。”
    “如此,你便别把我当客人,现在我也是你家中一员了。”
    “我能帮你做点什么了吗?”
    温梨睁着大眼瞅他好几眼,捏着一百两银票哭笑不得。
    怎么感觉她被强制推销了一样,这给了钱还主动讨事情做?
    怪好的嘞?
    “梨儿,我能帮你做什么?”
    “那……那等燕儿摘完菜回来,你与她一起帮我把菜择一择,然后洗干净。”
    “好。”
    不仅住了下来,还讨到了事情,同时把距离拉近一步的谢三公子笑眯眯地看着她。
    就等他的事情一到,他好好表现给她看。
    温梨拿着银票,转身去帮孙婆婆配腌料。
    她有些想不通,时不时回头瞅两眼。
    吃完面正听着胥老絮絮叨叨给他介绍蓝婆的摄政王,透过厨房窗户看到了院子里的一切。
    “摄政王?”
    胥老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立刻明白了一切。
    “影墨,麻烦你出去把梨儿叫进来,有事与她商量。”
    一直候在主子身旁的影墨也注意到了院子里的动静。
    他点头,转身去叫人。
    前几日下了几场雪,今日天气放晴。
    积雪不算厚,若今晚不再下,那明日估计就会全化开。
    再过得半月有余,这晴朗日子就会变少。
    大雪一来,说不定雪会厚得出不了门,大雪封山。
    温梨一边与孙婆婆腌制羊腿,一边与她啰唆腌酸菜的事情。
    谢淮序紧紧坐在一旁看她忙活,越看越疑惑。
    “梨儿,你一个千金小姐大家闺秀,什么时候学会做这种粗活的?”
    “你以前就会吗?”
    按照牧曦金枝玉叶的身份,再怎么学,这种粗活怎么会做得如此顺手?
    动作一僵,说说笑笑的声音戛然而止。
    温梨略一思索,僵着笑容回道:
    “以前的事情我早不记得了。”
    “我不明白谢公子这话的意思,但是谢公子可能不知道。”
    “我落难之时,孤苦伶仃一人,别说伺候之人,就连口饭都吃不饱。”
    “不自己做,不自己学,不自己动手,谁来帮我?”
    “神仙吗?还是哪个好心人?”
    “形势所迫,不是所有事情都会在原地等你。”
    “谢公子,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不能揪着过往一直回忆。”
    “人总要向前看,努力活着,才能做自己想余下未完之事。”
    “谢公子问话之前,还是斟酌三思一二比较好。”
    谢淮序并无恶意,只是出于好奇。
    但是温梨却不希望他再追问过往,所以语气有些强硬。
    再追根究底,很容易露出马脚。
    谢淮序心下一紧,略有羞愧又心疼。
    他竟然忽略了她这几年的颠沛流离,是他不好。
    他急忙与她道歉。
    “对不起梨儿,我……”
    “姑娘,胥老和主子叫您进去,说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