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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遗迹。
“这一次就以你为主。”
跟在一旁的两人低沉开口,各自都笼在黑色长袍之内,看不清面容。
沈宝宝缩了缩脑袋,觉得那位张老安排来的探险者,实在是太过古怪了一些。
仅仅直面,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而且说是天人可给自己的危险感却无与伦比。
这些时日里她可没闲着,真人在每个高天令中都留下意志分身,
掌令者可以直接凭之,和万灵进行交易,
沈宝宝留在黄金大学中的一道分身,这段时间内几乎将黄金大学打造为了后花园,
靠着交易,榨取来不知多少修行时间,本体也早已证了天人之境!
同为天人,这两个家伙却似乎能瞬杀自己。
不对劲。
念头辗转,沈宝宝神色间没有太多的变化,心头也有十足的底气:
“我并没有什么探寻古老遗迹的经验,张所长虽然命我来带队,但还是要仰仗二位。”
说着,她朝两个古古怪怪的黑袍人拱手为礼,二人的面孔藏在黑袍中,看不清神情,只是硬邦邦的点头。
张所长不知何时现了身,神色微微有些凝重:
“情况不太对劲。”
三人同时做礼:
“所长。”
缓了缓,沈宝宝好奇问道:
“所长.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所长紧紧的蹙着眉头:
“这段时间布置在附近星海的探测器传来消息,有大量星兽正在靠近,还都不是寻常星兽。”
“以4级星兽为主力,甚至出现了5级星兽的身影。”
沈宝宝一惊,星兽虽然没有灵智也无法修炼,
但4级星兽生来就是尊者神灵,至于5级星兽?
那就更恐怖了。
整个世上高原的大地都是焦土,笼罩着终年不散、神灵难窥的雾,
便是因当年一头5级星兽——纯血金乌的袭击而导致!
据说,最弱的5级星兽都堪比【大神通者】,
而最强的
则生来就是真圣,乃至于【天尊】、【佛陀】!
沈宝宝咽下口唾沫,小心翼翼开口:
“星兽潮是否会和这座神秘道宫和古老遗迹有关?”
“十之八九。”
老所长的脸庞上浮现出淡淡忧色:
“之前开垦这古老遗迹,破坏了其残留的阵势,气机向星空中弥漫——尤其是挖掘出兜率宫后,气机外泄来到了顶峰。”
缓了缓,祂微微蹙着眉头:
“片刻之后,兜率宫开,你三人入内的第一件事,就是仔细探寻四周火炉不曾照亮、目光难见的阴影。”
“探寻阴影当中是否镇压着某些事物的特殊物件。”
两个黑袍人再度硬邦邦点头,
沈宝宝心头没来由的慌乱,但念及自我神境中的存在,却又松了口气,
她壮着胆子发问:
“所长,您似乎对兜率宫.很了解?”
张所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并未曾回答,只是道:
“做好准备吧,兜率将开,记住我之前的话。”
见祂不愿回答,沈宝宝也只好做罢,默默看着大门紧闭的兜率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那座镌刻有【太清】二字的天碑似乎微微闪烁一刹,
也是此时,兜率大门轰然洞开。
“入内!”
老人呵声。
沈宝宝还没反应过来,几乎是被两个黑袍人架着走入的兜率宫。
三人入内,三息过去,兜率宫大门再度轰然闭合。
下一次再开,便又需一个时辰。
张老双手背负,空悬在撕裂而开的大地裂缝当中,凝望着这座巍峨道宫,
祂身旁的虚空泛起点滴波澜,而后有人影浮现而出。
中年人伸了个懒腰,引发的虚空波澜缓缓平熄:
“张老,星兽潮要到了,还不逃命?”
张老翻了个白眼:
“已经通知其余研究员们都进入挪移法阵法了,如若情况不妙,我便让他们都暂时先挪移离开,避让星兽大潮。”
“你呢?”中年人好奇发问:“星兽潮中可是有5级星兽。”
缓了缓,祂继续道:
“仅仅现在探明的,就有纯血金乌、鲲鹏、五爪真龙等,其中金乌、鲲鹏可都是媲美真圣级的生物。”
“更何况疑似有顶尖5级生命的影踪,堪比古老佛陀、尊者的存在,神道第五境!”
听着祂的话,张老微微摇头:
“赌一把,赌输了大不了损失掉这具身体,可若是赌赢了?”
祂目光炯炯:
“我以太易篇推演,今日此地,可得见始祖!”
中年人无语道:
“管不得你了,我等下反正是打算直接开溜了。”
张老笑了笑,侧目道:
“怎么,你这么位堂堂东教教宗,就这么没自信?你们东教中所唤醒的那位旧世真灵呢?”
缓了缓,老人继续道:
“那旧世真灵不是说,诸星兽被剥离而去的灵智,很可能就在这兜率宫中么?你不信祂?”
中年人再度翻了个白眼:
“第一,旧世真灵说的是有可能;第二,就算真在,那三个小家伙又能撼动么?又能解开镇封么?”
“第三,就算在兜率宫,也被小家伙们解开了镇封,星兽重获灵智——那就是化作活生生的真圣、天尊、佛陀。”
“它们变成祂们,却并不代表不会围猎、镇压你我。”
缓了缓,中年人的神色一肃:
“第四,最重要的一点——我的确不是很信任那个复苏的古老真灵。”
“我感觉,这家伙满嘴胡言乱语。”
张老心头生奇:
“哦?说来听听,怎么个事儿?”
这位东教教宗沉吟片刻,如实开口:
“不久前,此旧世真灵给了个坐标,言说其当年残骸就在那坐标中的大宇宙之内。”
“结果我去了,扑了个空。”
张老失笑:
“这可不能说明什么,那宇宙或许被人擒走,甚至被炼化为福地、佛国了呢?”
东教教宗耸了耸肩膀:
“总之就是感觉那家伙不太靠谱.”
话还没说完,两位大神通者齐齐抬头。
天穹忽暗。
准确的说,是这座恒星系当中的太阳,忽然熄灭了。
目光看去,是星空深处吹来狂风,硬生生将那颗恒星给吹灭,吹的支离破碎!!
“星兽潮快到了!”
东教教宗微微色变:
“张老,我可得先走了,你自己小心,5级星兽强大莫测,你那替死之法,未必能生效。”
“嗯,放心,我心里有数。”老人颔首,目视中年人挪移离去,
祂便催动布置在这颗星球上的挪移法阵,将其余研究员等也都暂时挪移走,这才抬起头颅,凝望宇宙星空。
星空深处,兽潮已隐现。
大过恒星系的、照亮大片大片深邃星空的纯血金乌,
双翼中点缀一座座星系,横垂过半座河系的鲲鹏,
还有带来大片大片仙光祥瑞的神凰.
兽潮未治,铺天盖地的压迫感已袭来,这颗星球,这片星海,无不摇摇欲坠。
老人深吸了一口气,再度看向那座神秘的兜率宫。
“其内.如何了?”
祂自言自语。
………………
母星,首都,浮空岛上。
锁链震响,如似鸣鼓。
在一位位神灵昂首凝观,无数生灵心惊上望,
只看到一个穿着粗麻衣的青年从六道大狱中,伴铁链击鸣之音而走出!
“是道兄弟.”崔问鼎咽了口唾沫,下意识的环顾了一圈,
其余诸多来自十望的贵人也都目瞪口呆着,完全搞不明白方才融化成一摊墨迹的青年,
怎么会从那个地方走出来??
崔问鼎、崔六朵等还好,都不太明白六道大狱意味着什么,
但诸葛余一、小龙人、孟天和之流的十望天骄,又如何会不知道?
更遑论诸神!
此时此刻,诸神皆惊。
瘫软在地上的阮玉兔艰难的喘息着,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来,
浮空岛中,佛子、朱小明、林东西等,还有才抵达浮空岛的陈暖玉,也都惊奇的仰望着,
至于诸神?
神女色变,孔神通瞳孔收缩,哪吒真灵目光闪烁,最为惊骇的,
便是那位常年侍奉在六道大狱当中,身为六道司副司长的胡应山。
这位大神通者浑身寒气大冒,手中凭虚托着的律令神针都在微颤!
则,天上。
麻衣青年身上气息平平,并没有什么滔天大威,似乎真的只是一个天人而已,
但他每一步落下,六道大狱中大铁链便都震响一次,
每一次铁链震响,整个天都也都随之震摇!
步步踏落,鸣音不绝,震摇便不绝。
当青年走到试验场上方的天穹,
一道道由大神通者们立下的【铁律】,便都在鸣音中自然而然的溃散了去。
死寂。
张氏一族的天骄贵女,昂头凝视望者名为【道尊】的青年,心头没来由的悸动,
她看见青年落目俯瞰,看见对方双手垂立,声如洪钟:
“你叫什么名字?”
被发问的,是那位六道司的大神通者,胡应山。
手中虚托神针的青年嘴角抽了抽,没有回声,只是无比惶恐的盯着那六道大狱——
祂比所有人都明白大司长是如何的暴戾,
也比谁都清楚,大司长亲自为这个麻衣青年震摇锁链以壮威的含义。
大司长上一次震链而送行,是一位至友来访。
换句话说
心头惊颤之间,众目睽睽之下。
张福生已踏立在地面。
他并没有去看诸多神灵的目光,只是平静前行,从一位位神祇的身边走过,一直走到了阮玉兔跟前。
而后,
麻衣青年蹲下身,将浑身淌汗的少女搀扶了起来。
“还好么?”
张福生平和问道。
“没没有大碍。”
阮玉兔轻轻喘息着,汗水将鬓发粘在雪白的皮肤上,胸膛在剧烈起伏,神魂也在高频的震颤着,
显然,还未完全从那种苦痛中脱离而出。
诸神都保持着沉默,一部分神灵凝视着张福生,另一部分神灵眺望着六道大狱——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突兀显形的六道大狱,似乎压的更低了些。
张福生伸手,抚去谪仙少女额间的汗水,渡去海量神性精华,安抚对方的精气神,镇去灵魂深处的痛楚。
看着迅速平复的少女,他赞了一声:
“不愧是九善,不愧是九全九美。”
张福生能够追溯因果,变相感知到少女所历经的那种苦楚——他自问,这等作用在精气神,作用在魂灵深处之苦,
便是自己恐怕都难以承受。
但阮玉兔却硬生生的给挺了过去。
所谓九善,九全九美,
便是大仁义,大坚毅,大谦和,大克己,大勇决,大通达,大无畏,大慈悲,大孝!
如此,方有天地眷顾垂青,万物垂怜。
张福生凝视着阮玉兔,心头下了某个决定——到底也还是自己的‘义女’。
跟着自己也快半年了。
他思绪收敛,此刻不是实施想法的时候,当即微吐一口清气,转过头,一个又一个的看向诸神,
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那个青年模样的大神通者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
天人层面的气机从张福生头顶喷薄而出,蒸腾成一片精神海。
这一幕看着很滑稽,天人呵问大神通者,但却无人敢笑,无人敢言——因为六道大狱,分明又压的更低微了,
因为其中锁链在碰撞,还伴随脚步声,就好像
其中的那位存在,正在尝试走出来。
无数人心惊,无数人胆寒。
“胡应山”
那位大神通者艰难开口,心悸之至于极,死死盯着张福生,深吸一口气:
“这是一个误会。”
祂低下头。
大神通者,向天人低头。
一些神灵面面相觑,执掌勘天司的神女蹙眉:
“胡道友,你这又是何必?”
胡应山不语,六道大狱中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祂额上的汗水也越来越多。
神女挑了挑眉头,照妖镜和昊天镜尽都悬于身后,
祂看向天穹,看向六道大狱,施了一礼:
“大司长,至圣天位开示,人族始祖此刻恐怕就在首都当中,且正疑似为彼岸世界中的世尊如来。”
六道大狱中并无回应,有的,只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有神灵察觉到不对,孔神通拧巴着眉头,白发老人眯起了眼睛,孟青天精神紧绷,沉着脸。
‘笃,笃,笃’
脚步声渐近,渐近。
而后是拥挤声,是撕裂声,是巨大的、伟岸的生灵,正在尝试强行从六道大狱中走出来!!
天都震动。
“完了!”胡应天一屁股瘫坐在地,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大神通者该有的风范、气度——祂实在太怕了。
祂太怕大司长了。
上一次,大司长走出六道大狱,是什么时候?
似乎,已有数万年岁月啊.
于是,此刻。
六道大狱晃动,一颗巨大的头颅从中挤出,而后是肩膀,是双手,是整个躯干!
身上缠着、钉着锁链的道人,就这么从那处显化而出的漩涡中走了出来,
身上的锁链没入漩涡中,时不时的摇曳、碰响,荡出亿万万魂灵的哀嚎声来!
整个浮空岛,整个帝城,似在一刹之间换了天,变的幽幽暗暗,如似冥世!
鬼哭声密密麻麻重重迭迭。
“见过大司长!”
“见过玄清前辈!”
诸神在敬畏、惊愕之余,大都带着好奇——毕竟,这位大司长更像是传说中的人物,
见过的人寥寥无几。
没人知道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位存在。
色变的,唯有惊颤到失色的胡应山,还有一旁虚幻的哪吒真灵——是祂!!
哪吒真灵一眼就认出了这道人。
道人也看见了他,但目光直视一扫而过,则与此同时,笼罩在浮空岛,笼罩在帝城中的鬼哭之声,越发的剧烈了。
是六道大狱中的无量量冤魂在哭嚎,阴风阵阵,死气流淌,就连原本虚幻的、完全无法目视的冥土,都已隐隐约约!!
孟天和带着颤栗,凝望那个身绕锁链的、传说中的道人,
他看见,道人目光最后落在了麻衣青年的身上。
而后,道人朝着青年拱了拱手:
“来了天都,来了这天上帝城,却叫小友受委屈了,是贫道招待不周。”
轻飘飘的道音回荡而开,这简短的一句话如似一把巨大的铁锤,在众人、诸神的脑海中狂敲乱砸!!
胡应山也彻底绝望。
死一般的寂静中,
张福生神色间没有任何变化,拱手还礼:
“玄清前辈说笑了,此事却怨不到前辈头上。”
道人轻声道:
“贫道可是欠着小友人情的,还是那句话,你我当平辈论交,小友唤我一声道友就是。”
两人自然不可能暴露真实关系,那等同于暴露了张福生的身份——天都当中可不只有一个大司长。
于是,张福生先称道人为前辈,因了这一席话,便才改口:
“总而言之,此事与玄清道友无关。”
“怎能无关?”
道人温和道:
“你来了这帝城,我本该好好招待,但不想你我谈论于六道大狱中,却让你遭了误会。”
“若非我及时阻拦,怕是道友已被昊天镜照尽了过往那才真是闹出了个天大的笑话。”
缓了缓,道人伸手指了指地上瘫坐着的胡应山:
“此人,道友打算如何处置?”
诸神齐齐咽了口唾沫,麻衣青年只是笑着道:
“我欲杀之,但奈何却没这个能力,终究是修为浅薄。”
“无碍,我为道友代劳。”
玄清平静道:
“正好,也当作一番补偿。”
祂伸手,就这么轻飘飘的一点。
于是——
一位大神通者,一位威名赫赫之神灵,连惨呼都不曾发出,只是一声怅惘、追悔轻叹,
而后在无数人和神灵们的凝视之下,竟就魂飞魄散。
一刹便魂飞魄散。
肉身、躯壳和残余真灵,尽都在凭虚而起的流动霞光中,被炼成了四粒天丹!!
寒意爬满了每一位神祇的心头,尤其是神女、孔神通等大神通者,更是惊骇欲绝!!
唇亡齿寒,兔死狐悲。
“此天丹,杂糅了此贼一身道行,算是对道友的赔罪。”
玄清道人伸手一送,四粒天丹飞来,落入张福生的掌中,而后祂继续道:
“这些小家伙,道友又欲如何处置?”
“不如.一并炼了?”
“还有这昊天镜和照妖镜,便也该给道友做为赔罪才是。”
玄清道人轻飘飘开口,六丁神火又从虚空中浮现而出,神灵们惊悚,四散做逃,但强横的意志骤然降下,将所有神灵凝滞在虚空中!!
“您疯了?!”神女惊声开口,孔神通、孟青天等也不曾束手待毙,都在动用自身根本手段,
虚空震荡,气机汹涌!
此刻爆发的气机,每一道都能压死一位大能,就连张福生都在心惊,自认就算手段齐出,也难以挡住哪怕一道气机!
可如此种种,却无法撼动玄清道人一丝一毫。
正当六丁神火要落下之时。
浮空岛中央传来钟鸣声,
一声钟鸣间,缭绕在浮空岛,充斥于这座帝城的鬼哭之音,骤然烟消云散。
“议长!”
“是议长破关而出了!”
神女长出了一口气,玄清挑眉,回眸看去,微微眯眼,缩在角落看热闹的哪吒真灵神色巨变,似乎听到了不可思议之事物。
至于张福生。
他左眼在狂跳。
更准确的说,是左眼中的玉虚因果,在狂跳。
钟鸣声在帝城正中响起——却分明又在自己左眼中响起!
换句话说。
这声钟鸣,来自玉虚。
来自玉虚宫前的那口镌刻有【元始经】的【金钟】。
“玄清,适可而止。”
玉虚金钟鸣音时,平静声从城中传起,回荡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