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开始干活。把这里打扫干净，把所有能用的东西都搬到我们车上来。一个小时，我只给你们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我们会从干活最卖力的人里面，挑几个……嗯，优秀员工，带他们一起走。”
“顺便说一下，”她补充道，“我哥不喜欢废物。”
说完，她从水泥墩上跳下来，跑到韩东晟身边，仰着小脸邀功：“哥，我这个经理当得怎么样？”
韩东晟没说话，只是从她怀里那桶薯片里，拿出了一片，放进了嘴里。
刘若欣的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星星。
那群幸存者，在经历了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了求生的欲望。
他们不再麻木，不再退缩。
“干活！快干活！”
“那个铁箱子，搬过来！”
“那边还有一箱罐头！”
那个被周凯救下的程序员，第一个冲了出去，他虽然瘦弱，却用尽全身力气，拖动着一具武装人员的尸体。那个被韩东晟救下的女孩，也擦干了眼泪，加入了搬运物资的行列。
一个小时。
一个决定生死的倒计时。
周凯靠在车边，默默地擦拭着那把缴获来的狙击步枪。冰冷的钢铁触感，让他混乱的心绪慢慢平复。
孙叔和李娜也下了车。他们看着眼前这疯狂的一幕，看着那些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上车名额”而拼命的人，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一个小时后。
整个营地焕然一新。
所有的尸体都被拖到了角落里，所有能用的物资，从食物、水、药品，到汽油、弹药，都在房车旁边堆成了一座小山。
刘若欣拿着她的小本子，像个考官一样，在人群里走来走去。
“你，动作太慢，淘汰。”
“你，搬东西的时候偷吃了一块饼干，不诚实，淘汰。”
“你，会开挖掘机那个，过来。”
最终，她只挑了五个人。
会开挖掘机的壮汉，两个当过厨师的中年男人，那个当过护士的女人，还有那个看起来最瘦弱，但一个小时里搬了最多东西的程序员。
被选中的人，脸上是狂喜。
没被选中的人，脸上是死寂的绝望。
韩东晟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那些人一眼。他只是将那些堆积如山的物资，分出了大约三分之一，留给了那些被放弃的人。
他走到那台孤零零停在营地角落的挖掘机旁，拍了拍履带。
然后，他看向那个被选中的壮汉。
壮汉立刻明白了，他连滚带爬地跑过去，哆哆嗦嗦地爬进了驾驶室。
“用它，把入口堵死。”韩东晟只说了六个字。
房车再次启动。
这一次，车上多了五个沉默的新成员。
车后，挖掘机的引擎发出轰鸣，巨大的铲斗，将那些废弃的公交车和水泥墩，重新堆砌起来，将这个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洗礼的营地，再次变成了一座孤岛。
房车驶出营地，驶向通往云峡市的公路。
车厢里，气氛压抑。
新上来的五个人，挤在车厢的后半部分，连大气都不敢喘。
李娜正在给那个程序员处理胳膊上的伤口，那是他刚刚搬东西时划伤的。
周凯抱着他的新枪，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废土景象，心里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刘若欣从她那个塞得满满当当的小书包里，翻出了一样东西。
是一盒全新的扑克牌。
“喂，”她挤到那五个新人面前，晃了晃手里的扑克牌，“闲着也是闲着，斗地主啊？谁输了，今晚的罐头就减半！”
没有人敢接刘若欣的话。
那五个新上来的幸存者，像是五尊被吓傻的雕像，僵在原地。
斗地主？
输了罐头减半？
这个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在他们眼里，比外面那些吃人的丧尸还要诡异。
刘若欣撇了撇嘴，觉得很没意思。
“一群木头。”她嘟囔着，拆开扑克牌的包装，一个人在桌子上玩起了“排火车”。
车厢里再次陷入了沉寂，只有车轮碾过路面不平处的颠簸，和刘若欣“啪、啪”甩着扑克牌的声音。
周凯没有理会这边的闹剧。
他正在熟悉他的新伙伴。
这把缴获来的狙击步枪，比他之前用的那把老式步枪要重得多，也精密得多。枪身是冰冷的黑色，上面布满了战术导轨，可以加装各种配件。那个高倍率的瞄准镜，视野清晰得吓人，他甚至能看清几百米外，一块路牌上剥落的油漆。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拉栓、退壳、瞄准的动作。
他能感觉到，每一次触碰这把枪，他心里的那份安定感就增加一分。
在这个操蛋的末世里，这东西比任何承诺都可靠。
韩东晟坐在最里面，那几台黑色的笔记本电脑在他面前一字排开。他正在飞快地操作着，一行行看不懂的代码和数据在屏幕上滚动。
他像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幽灵，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孙叔开着车，手心全是汗。
从后视镜里，他能看到车厢里的一切。那个玩牌的小女孩，那个擦枪的年轻人，那个操作电脑的“怪物”，还有那五个和曾经的自己一样，惊恐不安的幸存者。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开着一艘驶向地狱的贼船。
可他不敢停，也不敢问。
他只能死死地握着方向盘，把油门踩到底，祈祷这条路的尽头不是悬崖。
“那个……”
一个微弱的声音，打破了车厢里的宁静。
是那个程序员，他叫张毅。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鼓起全部的勇气，看向韩东晟。
“我……我或许能帮上忙。”他指了指韩东晟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我以前……就是做数据分析和破译的。”
韩东晟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了张毅一眼。
那一眼，没有任何情绪，却让张毅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穿了。他的心脏狂跳，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泄了一半。
“我……我不是想偷看什么秘密，”他慌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多一个人，或许能快一点……这些文件好像被多重加密了，用的是军用级别的算法，暴力破解需要很长时间……”
韩-东晟没有说话。
他只是默默地，将自己面前的一台笔记本电脑，推到了张毅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