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在颤抖，坚不可摧的白色铠甲被硬生生撕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冒着热气和水汽的黑色伤口。
……
当陆基炮火将主要通道和预设清理区炸得一片狼藉，融雪剂和高温暂时压制了该区域的低温时，南半球等待已久的机群终于可以登场了。
在赤道附近相对温暖的空域，数十架经过改装的袋鼠国C-17运输机和黑洲联合空军的伊尔-76运输机，在战斗机的护航下，开始向北爬升。
它们没有进入极度危险的深寒空域，而是在安全高度，打开了尾部舱门。
投下的不再是普通的物资箱，而是同样经过沃伊切赫团队改装的制导融冰炸弹。
这些炸弹加装了粗陋但有效的惯性复合制导套件，以及可展开的滑翔翼，以增加射程和精度。
炸弹脱离机舱，滑翔翼弹出，按照预设程序，向着上百公里外，已被炮火标明安全的坐标区滑翔而去。
它们的落点比炮击更深入北方。
与此同时，几架机身上还能看到部分冰晶的轰炸机开始俯冲。
它们的机腹下，悬挂着不是炸弹，而是两个长方形的，闪烁着金属和晶体光泽的吊舱。
那是临时加装的死光武器阵列。
当飞机抵达预定空域之后，武器操作员按下按钮。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
只见数道纤细却刺眼的亮紫色光束，如同死神的凝视，从吊舱中射而出，精准地命中下方冰面上那些窜动的深紫色身影。
被击中的虚空鬣狗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瞬间僵直，体表的紫色能量脉络疯狂闪烁后湮灭，整个躯体像被抽干了所有颜色和活力般，化作一滩迅速冻结的灰烬。
光束偶尔扫过冰面，也会留下一道道迅速融化的焦黑沟痕，虽然融冰效率不如专门弹药，但清除威胁的效果立竿见影。
炮击和轰炸持续了整整六个小时。
当最后一发炮弹落下，最后一架南半球飞机返航，冰原上回荡的雷声渐渐平息。
硝烟和化学雾气在寒风中缓慢飘散。
展现在侦察镜头前的，是一片满目疮痍却又透着生机的景象。
数条主要的交通干道被强行贯通，虽然路面破损严重，布满了弹坑和融化后又冻结的冰水混合物，但至少，重型车辆和救援队伍可以尝试通过了。
大片城市外围区域和预设的空投场被清理出来，露出了冻硬的地表，为后续物资的大规模空投和地面转运提供了场地。
更重要的是，虚空鬣狗在如此猛烈的火力覆盖和死光清扫下，损失惨重，暂时被驱离了核心区域。
但代价也同样沉重。
不可避免的误伤和炮火波及，导致三处地下城次要出入口受损，一处通信中继站被炸毁，十几名未能及时撤离的工程兵和侦察兵伤亡。
宝贵的弹药和燃料储备消耗巨大。
但指挥中心里，所有人都微微松了口气。
春雷计划，炸开的不仅仅是冰层，更是北半球被冻结的希望与通路。
它为后续更大规模的救援反攻，撕开了第一道裂缝。
接下来，就是看这条用钢铁和火焰开辟的血路，能否真正带来春天了。
……
但噩耗来的比希望更早。
春雷计划开始后的第四天，深夜。
加雷斯基地，姬凌的套房内。
翠丝娜刚刚结束今天最后一次“充电”，精灵少女累得几乎虚脱，被卡尔文安排的女兵扶去隔壁房间休息。
房间里只剩下姬凌和一旁的应龙。
窗外的冰雾似乎淡了一些，但寒风依旧在管道外呼啸。
姬凌靠在椅背上，手中捧着一杯温水，里面添加了微量的脐带血营养液，味道古怪，但他早已习惯。
姬凌的气色比半个月前又好了一些，至少看起来像个久病初愈的人，而非随时会消散的幽灵。
“你的存在暂时稳住了，但根子上的伤，不是这点外力能修补的。”应龙的声音在静谧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低声说道：“源能量是双刃剑，你用得太狠了。”
“我现在甚至已经开始后悔给你这个力量了。”
“翠丝娜和那营养液，不过是给你的破船不断打补丁，勉强不让它沉没，想要彻底修好……”
“我知道，要么我彻底放弃使用源能量，要么找到真正能修补存在本源的材料。”姬凌接口，语气平静的说道：“CPH4的路暂时走不通，脐带血也只能维持，但至少，我还活着，还能思考，还能……等待机会。”
应龙金色的眼眸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忽然猛地转头，望向西南方向的墙壁，仿佛她的视线能穿透厚厚的合金和岩层，直达遥远的地方。
“怎么了？”姬凌立刻察觉到她气息的变化。
应龙周身龙气微微波动，金光流转，眼神锐利如电，冷声道：“有波动……很隐晦，带着水的腥气和……一种高高在上的精神威压，是亚特兰蒂斯！不会错！虽然极其微弱，但那种源自血脉本源的傲慢和冰冷，隔着这么远我都能闻到！”
应龙霍然起身，身体周围虚化的龙影在室内带起一阵能量涟漪。
“他们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在主物质世界如此活跃地释放气息？是在挑衅，还是在做什么？”
“位置能确定吗？”姬凌放下水杯，眼神也锐利起来。
“太模糊了，距离非常远，至少在南半球，甚至可能更偏南的海域。”应龙仔细感应着：“波动一闪即逝，像是故意泄露出来，又像是……完成某种行动后残留的痕迹。”
“我得亲自去查探一下！这些藏在暗处的老鼠，比明面上的虚空漩涡更危险！”
“现在？你的状态……”姬凌有些担心。
应龙虽是真神化身，但在主物质世界长期显化，尤其是不在姬凌身边借助契约联系时，消耗也不小。
“无妨，一道分念足以。”应龙摆手，身形开始变得更加虚幻，低声说道：“你留在这里，小心戒备，卡尔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