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迈着小碎步凑了过去,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娘,您看,这事儿不赖我啊,都是爹他先动的手……”
刘氏直接夺过赵昭手里的凳子腿,随手扔到一边。
“你,转过去。”
她的手指,指向了赵昭。
赵昭整个人都懵了。
“我?我转过去?”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满脸的不可思议,“夫人,这……这小兔崽子还在呢,给我留点面子……”
“让你转你就转!废什么话!”刘氏的眼睛一瞪。
赵昭瞬间就蔫了。
他看了一眼自家老婆,又看了一眼旁边憋着笑的儿子,最后耷拉着脑袋,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过了身。
刘氏拿着扫把,对着赵昭的屁股就抽了下去。
“哎呦!哎呦!夫人,轻点!轻点啊!”
赵昭一边叫唤,一边躲,可哪里躲得过。
赵奕在旁边看得乐开了花。
叫你个老东西追着我打!
看看!我娘这是在给我报仇呢!太舒服了!
他心里正乐呵着,刘氏打完了赵昭,转过身,手里的扫把指向了他。
“你,也转过去!”
赵奕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
“转!”
赵奕还想解释两句,刘氏已经不耐烦了,拎着扫把就冲了过来,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顿猛抽。
“你这个小东西!跟你那个不着调的爹一个德行!不知道如烟有身孕吗?一大早就吵吵闹闹的,吓着我孙子怎么办!”
“我今天非打死你这个不顾媳妇死活的东西!”
扫把抽在身上,那叫一个疼。
赵奕被打得嗷嗷叫。
“娘啊!娘!再打就死了!真死了啊!”
旁边刚挨完打的赵昭,看着儿子这副惨样,非但没有半点同情,反而幸灾乐祸地跟着扫把落下的节拍,在那儿配音。
“哎呦!”
“哎呦喂……”
给他看的是感慨练练。
好家伙,夫人这打我还算是轻的啊!
等刘氏打累了,这才停了手,把扫把往地上一扔,指着爷俩的鼻子骂道:“今个就让你们长个记性!谁要是再敢在府里大吵大闹,惊着我儿媳和我孙子,就都给我滚出去,别回来了!”
说完,她便气呼呼地转身,回房间继续照顾柳如烟去了。
院子里,只剩下赵奕和赵昭父子俩,大眼瞪小眼,屁股上都火辣辣地疼。
赵奕揉着屁股,龇牙咧嘴地瞪着他爹。
“老登,你这下老实了吧?大清早的发什么疯,害得咱俩都挨揍!”
赵昭一听这话,火气又上来了。
“你小子再给我逼逼一句试试!要不是你个兔崽子干的好事,我用得着这么着急吗?”
父子俩正小声对骂着,管家一路小跑了过来,脸上满是焦急。
“老爷!王爷!时辰快到了,再不走,上朝就要迟到了!”
……
马车上,父子俩谁也不理谁,气氛尴尬。
过了许久,赵昭还是没忍住,先开了口。
“抓了那么多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赵奕闭着眼睛养神,闻言,懒洋洋地答道:“爹,您就别操心了。影卫办事,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赵昭一听这话,气得差点又想动手。
“特许你妈个头特许!你……”
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算了,不骂了,骂了也白骂。
“好好说话!”
“您就放一百个心吧。”赵奕睁开眼,看着自家老爹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有些好笑,“证据确凿,铁板钉钉。再说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跟我媳妇通个气?”
赵昭:“……”
……
金銮殿。
文武百官早已到齐,不少人都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显然是昨晚被洛阳城的大动静给惊得一夜没睡。
大理寺卿李正和刑部尚书张端站在一起,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疲惫和困惑。
反观赵奕,虽然早上刚挨了一顿“家法”,此刻却是精神抖擞,脸上甚至还带着不着调的笑意。
“陛下驾到——”
随着桂公公一声尖细的唱喏,武明空身穿龙袍,缓步走上御阶。
“众爱卿,可有事奏?”
她话音刚落,都察院御史大夫岑辛便立刻从队列中走出,手持玉笏,躬身启奏。
“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爱卿请讲。”
“臣,弹劾武襄王赵奕!”岑辛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回响,“武襄王昨日,夜调影卫,于洛阳城中大肆抓捕,前后共计捉拿十余家,近一千三百余口!此举已然是超越职权,枉顾国法!虽王爷贵为陛下之亲,亦不能如此胡为!请陛下明察!”
岑辛话音刚落,御史王藏也跟着跳了出来。
他主家洛阳王家就是昨晚被抄的十几家之一,此刻他双眼通红,脸上满是悲愤。
“陛下!岑大人所言极是!武襄王此举,与乱臣贼子何异?就算……就算您与王爷情投意合,也不能让他如此践踏我大周律法啊!求陛下为我王家做主啊!”
王藏这话,说得就有些诛心了。
一时间,大殿之上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刑部尚书张端,也缓缓走了出来。
“陛下。”
他先是朝着龙椅上的武明空躬身一揖,随即,又转向了赵奕。
“王爷,下官并非有意与您作对。只是,就国法而言,下官有一事不明。”
张端的声音不疾不徐,然却字字清晰。
“微臣记得,陛下授予王爷影卫之权,可先斩后奏,皇权特许,但所涉官员,应在四品以下。”
“昨夜被捕之人中,有前尚书左丞沈广。沈大人虽已致仕,但致仕之前,官居正四品上。王爷将其抓捕,此举……是否有些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