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
南宫信那双老眼此刻瞪得比铜铃还大,他看着赵奕,又看了看旁边那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脑子里像是被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赢姓赵氏?
造父之后?
入族谱?
这每一个字拆开他都认识,连在一起怎么就听得这么玄幻呢?
在这个讲究出身的年代,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王……王爷……”南宫信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在打结,平日里引经据典的口才此刻离家出走了,“此话……当真?”
“你看本王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赵奕眉毛一挑,那股子纨绔劲儿又上来了,“怎么,南宫大人是觉得我赵家的族谱不值钱,还是觉得我赵奕的兄弟,配不上你这书香门第?”
“不不不!老朽绝无此意!”南宫信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
开什么玩笑!
若是真入了族谱,那陈方……哦不,这位未来的赵公子,身份地位瞬间就能从“鹰犬”变成“顶级门阀子弟”。
这哪里是高攀,这简直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但是……
南宫信毕竟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狐狸,短暂的震惊过后,理智稍微回笼了一些。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赵奕,试探着问道:“只是……王爷,这入族谱乃是宗族大事,需开祠堂、告祖宗,更需族长首肯。您家中尚有老太爷和赵尚书在……这事儿,您……您能做得了主吗?”
言外之意很明显:你小子虽然现在牛逼轰轰的封了王,但在家里也就是个孙子辈,这种改换门庭的大事,你爹和你爷爷能同意?别到时候你头脑一热答应了,回头被家里打断腿,我女儿岂不是成了笑话?
赵奕闻言,在太师椅上一靠。
“南宫大人,你这就有点看不起本王了。”
赵奕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在我家,那是相当的民主!大事小情,向来都是我说了算!”
南宫信:“……”
我信你个鬼!
谁不知道赵老太爷那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赵尚书更是父慈子孝,你能做主?
似乎是看出了南宫信眼里的怀疑,赵奕轻咳一声,大言不惭地补充道:“再说了,人生自古谁无死?我爷爷和我爹虽然身子骨硬朗,但这家业早晚不还得传到我手里?我是赵家老大,未来的家主!我现在提前行使一下家主的权力,有什么问题吗?”
“这……”南宫信嘴角抽搐。
好家伙,哄堂大孝啊!
这话要是传到赵尚书耳朵里,怕是不用等以后了,今晚就得收拾你了吧。
“行了,别这啊那啊的了。”赵奕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我就问你一句话,现在天一封了侯,又是我赵家的兄弟,入了我赵氏的族谱。这门亲事,你南宫信,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赵奕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南宫大人,本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要是再推三阻四,那可就真有点不知好歹了。到时候别说本王不给你面子,就算我这兄弟脾气好,我这当大哥的,脾气可不太好。”
赤裸裸的威胁!
但也给足了台阶!
南宫信深吸一口气,脑子里的算盘珠子拨得噼里啪啦响。
靖夜侯的爵位,有了。
赵家这种顶级豪门的背景,有了。
再加上赵奕这个权势滔天的王爷做媒和担保。
这要是再不答应,那自己就真成傻子了!
而且,只要这门亲事成了,他南宫家就等于彻底绑上了赵家这艘巨轮!日后在这大周,谁还敢小觑他南宫信?
想通了这一点,南宫信脸上那副纠结和清高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比刚才还要灿烂十倍的笑容。
“王爷说的哪里话!既是王爷做媒,又有如此诚意,老朽若是再不识抬举,那岂不是成了老糊涂了?”
说着,他转身看向一直站在旁边、紧张得手心冒汗的天一,眼神瞬间变得慈祥无比,仿佛刚才那个说人家“满手血腥”的人根本不是他。
“贤侄啊!既然王爷如此看重你,那是你的造化!这门亲事,老夫……准了!”
呼——
天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赵奕,眼眶瞬间就红了。
“还愣着干嘛?是不是傻了?我又不是你老丈人,你看我干嘛?”
赵奕指了指面前的南宫信,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朝你岳父行礼啊!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以后怎么在媳妇面前混?”
“啊?哦!哦!”
天一这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对着南宫信深深一揖到底,声音洪亮:
“拜见岳父大人!”
南宫信看着眼前这个英武不凡、背景通天的“金龟婿”,那是越看越满意,连忙伸手虚扶,笑得见牙不见眼。
“贤侄啊!快!快起来!”
南宫信的态度转变之快,让一旁的赵奕都叹为观止。
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双手去扶天一,那脸上的笑容,热情得仿佛能开出花来。
“哎呀,这地上凉,快起来!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还行此大礼,岂不是折煞老夫了?”
天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有点懵,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南宫信拉着天一的手,左看看,右看看,那眼神,活像是在欣赏一块绝世美玉。
“好!好啊!老夫早就看出贤侄你绝非池中之物,如今一看,果然是人中龙凤,气宇轩昂!与我家玥儿,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赵奕翘着二郎腿,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品了一口。
好家伙,这老登,不去唱戏真是屈才了。刚才还“满手血腥”,现在就“人中龙凤”了?
天一被夸得浑身不自在,张了张嘴,半天才憋出一句:“南宫……大人……”
“哎!还叫什么大人!”南宫信佯装不悦,“都快成一家人了,太生分了!以后啊,就跟玥儿一样,叫我一声‘爹’!”
“噗——”
赵奕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咳咳咳……”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指着南宫信,想笑又得憋着,脸都憋红了,“我说……南宫大人,这……这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上赶着当爹了?”
南宫信老脸一红,随即又理直气壮地说道:“王爷此言差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王爷您是媒人,老夫这个做父亲的也点头了,这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吗?”
说着,他又拉着天一,无比亲热地问道:“贤婿啊,你跟玥儿的生辰八字,回头给老夫送来,我这就让钦天监的熟人给算个好日子!争取年后就把事给办了!”
天一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红色。他求助似的看向赵奕,那眼神仿佛在说:大哥,救我!
赵奕强忍着笑意,站起身来,拍了拍南宫信的肩膀:“行了行了,南宫大人,您这热情,我这兄弟有点承受不住。提亲的事,就这么定了。”
“是是是,王爷说的是。”南宫信连连点头,随即又搓着手,一脸谄媚地看向赵奕,“那个……王爷,您看,既然这门亲事定了,这聘礼……”
赵奕眉毛一挑:“怎么?南宫大人还怕我兄弟亏待了你家女儿?”
“不不不!老朽不是那个意思!”南宫信赶紧摆手,“老朽的意思是,咱们两家……,都是体面人家,这礼数上,可不能差了。老夫准备了嫁妆九十九抬,您看……”
“一百抬!”赵奕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我这兄弟,怎么也得凑个整。一百抬,一抬都不能少!回头单子我让人送到府上,南宫大人照着准备就行!”
南宫信:“……”
我他妈是这个意思吗?我是想说我们家嫁妆丰厚,你们聘礼看着给就行,你怎么还顺杆爬,直接点上我家的嫁妆菜了?
看着南宫信那副吃了苍蝇的表情,赵奕心情大好。他揽着已经彻底石化的天一,大笑着朝门外走去。
“行了,南宫大人,留步!本王就先带我这好兄弟回去了!改日再登门叨扰!”
“啊???这就走了,老朽还没说完呢,王爷,聘.........的事还没说呢”南宫信整个人都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