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这里是?”
林凡望着青砖院墙,黑漆大门泛着光,看着像是新涂刷过的,心头似有所感,但还是开口询问。
王氏没有说话,而是笑盈盈的拉着林凡的手,推开门,跨过门槛,走到院落里,里面很干净,脚下的砖头还有着湿气,砖缝里有被清理过的痕迹。
院落里有口井,还有一颗少说百年的榆树,开的很是茂盛,夏日时在下方也能乘凉赏月。
“弟弟,喜欢吗?”王氏笑着问道。
“喜,喜欢。”
林凡确定了,这是姐特意给他买的。
王氏道:“喜欢就好,这是姐给你买的,前几天就买好了,但姐一看这里荒废好久,乱七八糟的,就找人打扫清理,重新修缮了一下,才顺眼许多,要不是这位置实在是没空屋卖,姐还真看不上这里。”
什么叫财大气粗,这就是。
而这里的位置是城中心,很贵,非常的贵。
“姐,使不得,这太贵重了。”
“不贵重,姐给弟弟安置容身之地,不是很正常吗?况且姐有钱,姐有很多钱。”王氏不允许林凡拒绝,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购房地契,“你把这收好,自己把名字写上去。”
刚赶来的王长海听到媳妇说有钱,有很多钱。
他就想说,这是老子的钱啊。
“你姐给你的,你就收下吧,她去看过你居住的棚户了,说哪是人居住的地方,看的心疼,这里好多东西还都是你姐亲自动手的,说交给外人不放心。”王长海说道。
话都说到这里了。
林凡明白,如果自己不收,那就真浪费了姐的一份苦心。
接过地契。
“谢谢姐。”
“你跟姐客气什么,姐没别的要求,就是希望弟弟能过得舒服。”王氏说着,随后似乎想到什么,拉着林凡的手,真诚道:“你不要以为姐做这些事情,是为了将你绑在长海这边,姐是真心的,不管你以后去哪,要做什么,姐都支持你的选择。”
听闻此话。
林凡点头,“我知道。”
如果换做别人,肯定是想,这就是收买的手段,但林凡从姐的眼里看到真诚,说的也都是真心话,没有半点虚假。
“还有这些银子你收着,往后开销也会变大,你才来这里多久,手里肯定没多少银子。”王氏拿出钱袋子,里面装的满满当当的碎银。
这是考虑到银锭很难花出去,还是碎银实在点。
“姐,这不行啊。”
林凡连忙拒绝,给房还给银子,这份恩情往后让他怎么还啊。
“怎么不行,姐连房都给了,还差这点银子,听姐的话,收了。”
“那,那好吧。”
接过沉甸甸的钱袋。
他知道自己在这世界上算是有牵挂了,往后不管他身在何处,哪怕是天涯海角,都得记住这里有位姐姐。
王氏摸着林凡胳膊,细细打量着脸,笑着道:“我这弟弟长得就是标致,年轻又厉害,房有了,钱也有了,貌似还缺一位贤惠懂事的媳妇,姐身边的……”
听到这话,林凡连忙打断,“姐,不用,真不用,我还年轻,我还得在堂主手里做事呢,太早成家,很不好。”
王氏笑道:“好,好,不要急,姐不介绍就是了,我这弟弟就是好啊,不好女色,不像你姐夫,看到女人就挪不开眼,也不想想自己还年不年轻,弟啊,以后你可不能跟你姐夫学,男人得跟女人一样洁身自好。”
“是,姐说的对。”
林凡连连点头,哪怕现在说堂主是头猪,他都会应声说的对。
这姐给的太多了。
差点连婚姻都包了。
这哪里是姐啊,这简直就是义母啊。
王长海杵在那里,一言不发,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外人,那是一句话都插不上嘴。
“弟弟,治安府考试还有多久?”王氏问道。
“还有十天。”
“那你这些天好好读书,姐跟你姐夫现在给你跑关系,不行,你姐夫不能跑,你姐夫脑子笨,会说错话,还是让姐来。”
王长海:……!?
够了啊。
这谁家媳妇总是说自己男人不行的。
哎呀,婚后男人何时才能真正的站起来。
要是林凡知道堂主的想法,绝对会说,堂主你已经站起来了,毕竟找姘头都如此明目张胆,姐还允许,没说什么,这是多少男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林凡对治安府考试是很上心的,这段时间也比较用功,以目前对律法的掌控,问题应该不大。
“谢谢,姐。”
“你瞧又说谢谢,以后不准说,跟姐见外了。”
“……”
傍晚,棚户区。
在猛虎帮当小喽啰的赵二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了,站在家门口,他停下脚步,擦掉脸上的汗水,拍了拍圆圆的脸,挤出笑容。
“娘,我回来了。”
推门而入。
他要表现的开心,轻松点,以防娘为他感到担心,他先前一直隐瞒在帮会当小喽啰的事情,但多嘴的邻居却跟他娘说,你家赵二混帮会呢,天天斗殴打架,一不小心就能栽跟头。
气得他都想去找邻居理论,但最终还是算了。
他不在家,娘腿脚不便,有时还得麻烦邻居,这要是把关系搞僵了,万一娘有事,没人帮忙,而他又不知道,那可如何是好。
只是当他刚到屋内,就惊愕的看到有两人出现在他家里,而他娘则是躺在床上,眼神担忧的看着赵二。
赵二认出其中一人,赫然是袁江的师爷,他们堂口的白纸扇。
至于另外一人,他不认识,但是看其壮实的身躯,应该是师爷的随从打手。
“李师爷,您怎么来我家了?”赵二紧张问道。
他就是帮会的小喽啰,不可能跟师爷有交集的,甚至不可能被师爷惦记着,一旦惦记着,那必然没好事。
李师爷手持纸扇,满脸笑容,“赵二,回来了啊。”
“嗯。”
“回来就好,你在帮会多久了?”
“师爷,我在堂主手里已经有半年了。”
“半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你在堂主手里勤勤恳恳,做事认真,这些堂主都看在眼里。”
如今的情况,越是不说事情,越是让赵二害怕。
“师,师爷,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赵二吞咽口水,紧张兮兮的问道。
李师爷手指敲着桌面,道:“堂主打死了人,原本埋了就行,但动静有点大,知道的人有点多,死者家属一直在衙门闹事,得交一个人出去顶罪,你愿不愿意为堂主顶罪?”
此话一出。
赵二脸色煞白。
噗通!
赵二跪地求饶,“李师爷,求求您放过我吧,我娘还需要我照顾呢,她不能离开我,求求您了李师爷,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李师爷不理赵二的求饶,笑道:“堂主知道你一片孝心,所以堂主的意思就是,只要你去顶罪,你娘的病,堂口给她看,往后的生活,堂口负责。”
躺在床上的赵氏艰难抬手,打翻了身边的药碗,惊的赵二双膝在地面跪行,爬到床边,握着娘的手,“娘,你怎么了。”
“让,让我死。”
气若游丝,萎靡不振。
“娘,你别这样说,我不去顶罪,我不去,你别这样说。”赵二无助的眼眶通红,他知道这是娘不愿拖累他,想着寻死。
李师爷朝着身边的打手使了眼色。
打手瞬间秒懂,走到赵二身边,一把拽住他的头发,随后一脚踹到在地,拿起地面的碗,直接敲碎,捡起碎片,戏谑的看着赵二。
“师爷的意思很明确,你不顶也得顶,你要是还说不顶,你娘现在就死,你要是愿意顶罪,师爷大发慈悲,还真会给你娘看病,说吧,想怎么选?”
绝望,无助笼罩着。
他知道他们肯定干得出来。
堂主杀了人,原本是没事的,但动静大,被百姓们看到了尸体,如果不是被看到,事情闹大了,根本就不会有人在意。
哪怕家属闹也没用。
他只是混迹底层,为的就是一口温饱,如今这事落到他头上,他知道挡不过去。
“我,我顶。”
这简单的回答,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整个人瘫软在地,就跟提线木偶似的,被掌控着人生。
李师爷心满意足的点点头,起身朝着屋外走去,这里的味道太难闻,一刻不想待,等会还得去赴宴,都在幻想着今晚要跟哪位姑娘翻云覆雨了。
打开门,刚想出门。
就见李师爷神色一僵,在他眼里,一只手伸了过来,抓住他的脸往屋里推着,力气很大,连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谁?
是谁抓着老子的脸,往屋里推。
到底是谁?
很快。
屋内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阵阵惨叫声在傍晚的黄昏下传递着。
不知情的,还以为谁家在打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