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方向,刚刚经历了一场零元购的镜湖忆者们,正沉浸在“借”到新船与完成了令使发布的任务喜悦中。
此时这艘刚从悲悼怜人手里“借”来的贡多拉,内部正一片忙乱。
镜湖据点的忆者们正七手八脚地清理着船上过于繁复的雕塑和无处不在的祷告录音。
“我们这……真的不算偷吗?”一名脸上还带着点稚气、不久前才转化为模因生物的年轻忆者小声嘀咕,手里拆卸小型雕像的动作有些迟疑。
一位老资历的忆者头也不抬,手法熟练地拆除着一个巨型扬声器。
“命途上的事,能算偷吗?这叫战略性资源调配,是为了更伟大的记录事业!我们这是‘借’!”
年轻的忆者仍是有些犹豫:“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会遭报应的吧?”
“过分?报应?”
另一位忆者头也不抬,正试图拆除一个与顶部结构相连的、泪滴状的水晶装饰。
“你还信这个?那毁灭的军团也得在我们前边。再说借用一艘船算什么?悲悼怜人整天丢船,他们早习惯了。”
另一处,一位忆者正试图用工具撬动一座与船舱主结构相连的大型悲悼雕像。
“令使大人,这几个大型雕塑和船体主体结构是铸造在一起的,强行拆除可能会影响结构强度……”
那位气质清冷的女性令使正不耐烦地检查着飞船的操作系统,闻言头也不抬。
“清理掉!看着就碍眼,满船哭哭啼啼的丧气模样,记录还没开始心情就先差了一半!我们是去记录可能存在的星神诞生,不是去参加葬礼!”
她嫌弃地挥挥手:“模因身躯哪怕开个纸壳子都能平安抵达目的地,要什么结构强度?快点拆,别耽误时间!”
众忆者:“……”
您说得真有道理。
“是……”忆者无奈,只好和其他同伴一起,开始用工具剥离那些雕塑。
就在他们刚刚将最后一个哀泣雕塑的脑袋拧下来、正准备丢出船舱时。
一艘外形奇特长、酷似巨大手里剑的飞船,正以惊人的速度打着旋,如同被投掷出的暗器,朝着他们“借”来的贡多拉拦腰撞来。
一阵剧烈的晃动中,船舱内的忆者们东倒西歪。
“怎么回事?!”
“敌袭?!”
“是悲悼怜人们追上来了吗?!”
短暂的混乱后,舱内响起一片刺耳的警报声。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紧接着,更加恐怖的能量波动从破口处涌入——那是“丑时三刻的闪光弹号”内部引擎即将爆炸的前兆!
轰隆隆隆——!!!
这一次,绚烂的火光彻底吞噬了两艘可怜的飞船。
悲悼怜人的贡多拉和属于实战派的巡海游侠的飞船在这一刻达成了前所未有的亲密接触,然后一同化作了宇宙中又一团昂贵且短暂的烟花。
巨大的冲击波将无数碎片和里面的忆者们猛地抛洒向冰冷的太空。
镜湖的忆者们,前一秒还在忙着给“借”来的船搞装修,后一秒就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强制出舱太空漫步”。
他们如同被狠狠甩出的彩色弹珠,在失重的环境中无助地翻滚、飘荡。
实力稍弱的忆者们身上的忆质流光因为突如其来的冲击和爆炸而明灭不定,只能勉强维持着人形。
那位刚刚完成转化的年轻忆者发出一串意义不明的的惊呼,手舞足蹈地试图抓住点什么。
他的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们借来的船呢?!”的懵逼。
刚才对清理雕像提出意见的忆者下意识喃喃:“看吧……我就说结构强度会……”
话没说完,就被旁边同僚用眼神死死瞪了回去。
老资历的忆者则相对镇定,甚至下意识地试图用忆质记录这突如其来的“太空灾难片”现场,职业本能盖过了惊吓。
他们身上还有没来得及换下的、为了伪装假面愚者而特意调整过的衣袍,在爆炸中显得格外的契合。
那位镜湖的令使凭借强大的力量在爆炸中稳住身形。
她看着眼前四处飘散的飞船残骸和自己那些手忙脚乱、缓慢恢复着自身形态的下属们,一贯清冷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额头似乎有青筋跳动:“……”
出师未捷船先炸?
还是被一艘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旋转的、手里剑一样的玩意儿给撞炸的?!
这要是传出去,尤其是传到芙洛黎达那个老对头耳朵里……她简直不敢想象!
远处,横塔飞船“老太婆来抓我啊号”内。
愉塔正饶有兴致地看着监控屏上那场免费的大烟花,紫色的眼眸里闪烁着(◉▂◉) → (◉∀◉) 的颜文字变化。
黄泉默默地将视线收回,似乎对宇宙的混乱已经习以为常。
银枝也目睹了这一切,他脸上露出真诚的惋惜与关切。
“啊!又一艘不幸的舟楫罹难!愿纯美之光护佑其中的旅者……看,似乎有幸存者被抛入了虚空!高尚的女士,”
他转向愉塔,右手抚胸,语气恳切,“我们不能见死不救。请您施以援手,您的塔形舟楫或可接纳这些落难之人。”
愉塔挑了挑眉,看着屏幕上那些飘荡的身影,嘴角咧开一个更大的、充满乐子的笑容。
(→‿→)✧
她打了个响指,操控着横塔飞船缓缓朝着爆炸残骸区域驶去,语气轻快。
“反正我这塔够大,正好路上还能多点乐子……呃,我是说,多些同行的伙伴。”
隐藏在暗处的黑天鹅,透过忆质感知到这一切,痛苦地捂住了眼睛。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跟那个瘟神沾边的人一出现准没好事!
现在倒好,镜湖那群死对头也要被卷进来了!
再待下去,她都要怀疑巡猎的箭矢和毁灭的光柱下一秒就要同步瞄准这里了!
她必须立刻、马上、现在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匹诺康尼!对!立刻去匹诺康尼!
黑天鹅打定主意,再也顾不上沉没成本和对黄泉记忆的执念,身影迅速变淡,准备彻底融入忆质潜行离去。
然而,就在她即将彻底消失的刹那——
那艘横塔飞船的外部扩音器里,传来了愉塔兴致勃勃、唯恐天下不乱的声音,
“来都来了,别走嘛,我们亲爱的占卜师,伊娜女士。”
刚刚打定主意要溜的黑天鹅:“!!!”
她的动作猛地一僵。
她……她好像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