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山风如鬼哭狼嚎。王铁山趴在一个废油桶搭成的“桌子”上,就着昏黄油灯绘制图纸。
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通讯员喘着粗气送来一份刚解密的加急电报:“王顾问,安阳县发来的!”
电报是妹妹发来的,只有平淡一句:“哥,家中一切安好,勿念。”
王铁山目光扫到落款,瞳孔骤然收缩——那里署的不是“银贵”,而是“小泥鳅”。
这个只有兄妹俩才懂的童年外号,是他们约定的最高等级求救暗号!
“咔嚓!”
捏着电报纸的手指关节瞬间捏得死白,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小泥鳅”是他和妹妹王银贵最私密的童年爱称。
更是兄妹俩早年用鲜血立下的最高求救暗号!
这个名字的出现,就意味着王银贵正暴露在最致命、最直接的威胁之下!
刀疤强!
张大彪的余孽!
王铁山脑海瞬间闪过那张狰狞的刀疤脸。打断张大彪的腿,本以为能震慑那群鬣狗。
他错了。
低估了这群人渣的无耻与疯狂!
狂暴的怒火如同火山岩浆在胸腔炸裂,几乎要撑碎理智!
冲出去!回安阳!将那敢碰触他逆鳞的脏手,连同背后的黑影撕成碎片!
然而,毁灭性的冲动即将吞没大脑的前一秒,王铁山猛地闭上了眼。
超越常人的钢铁意志强行运转,将焚天杀意一寸寸压回灵魂最深处。
不行!
不能乱!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几乎燃烧的大脑终于掠过一丝清明。
他清楚,此刻的073基地就是龙潭虎穴。魏正明和鲍里斯两条老狗正躲在暗处,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等着他犯错,等着他露出破绽!
此刻若有任何异动,哪怕流露出一丝慌乱,都会被他们立刻揪住,扣上“思想不稳”、“难当大任”的帽子,将他彻底踢出核心项目!
到时不仅救不了妹妹,自己也将万劫不复!
他需要力量!
足以碾碎一切阴谋的绝对力量!
在这里如此,在家中亦然!
一夜未眠。翌日清晨,王铁山眼底不见疲惫焦躁,唯有一片令人心悸的、风暴将至前的死寂。
他未踏进那间破烂的实验室,而是径直走向基地中心戒备森严的指挥部大楼。
他要见的,是基地总负责人,宋援军。
“宋负责人,早上好。”
王铁山走进办公室,脸上带着年轻技术人员恰到好处的腼腆。
宋援军抬头,锐利的目光扫过这个过分平静的年轻人:“铁山同志?这么早,有困难?”
“谈不上困难,工作上的几个问题,想请教您这位老领导。”王铁山声音诚恳谦逊。
他将所有私念完美掩藏,只谈公事。
“负责人,您知道,魏总工和鲍里斯顾问是国内顶尖专家,考虑问题高瞻远瞩。”
“也许他们担心我年轻莽撞,怕我弄坏了基地里那些进口的高精设备。”他恰到好处地挠头,露出一丝理解的为难。
“所以昨天分配给我的实验室和设备……基本是仓库里准备报废淘汰的。”
“设备旧一点,我个人没怨言,动手修修也能凑合。但是——”
话锋陡转,语气郑重,眼中充满对国家项目的“拳拳之心”。
“现在整个数据分析,只有我一人推进!又要修设备又要啃数据,人手严重不足!再这样下去,我怕会严重拖垮整个项目进度,辜负了部委领导的信任啊!”
这番话滴水不漏。无一字抱怨或指责,字字站在国家利益的高度,陈述一个亟待解决的“困难”。
宋援军是什么人?从尸山血海里爬出的老兵!不懂技术弯绕,识人辨心却如刀锋般锐利!
王铁山话音落,他瞬间了然!
这哪是汇报困难?分明是在用最聪明、最体面的方式告状,控诉魏、鲍二人上不得台面的龌龊行径!
“胡闹!”宋援军猛一拍桌,面罩寒霜!
“国家重点项目!关系炎国能源命脉几十年的大计!岂能容某些人争权夺利、打压异己?”
他抓起桌上的红色电话,直接接通魏正明办公室:
“魏正明!立刻!马上!到指挥部来!”
几分钟后,当魏正明带着一丝以为王铁山低头求饶的得意推门进来时,迎接他的是宋援军雷霆般的咆哮!
宋援军甚至不给解释的机会,径直指向身旁一名肩扛上尉衔、目光精悍的警卫排长,当面下令:
“李振!”
“到!”李振脊梁挺如标枪,声如洪钟。
“这是我的警卫排!三十六人全是从西南战区尖子里拔出来的兵王!不懂技术,但他们有劲、守纪,更懂命令!”
宋援军冰冷的眼神如两把刺刀,狠狠钉在魏正明瞬间煞白的脸上:
“从此刻起!整个警卫排,由王铁山顾问全权指挥!”
“王顾问!人,你随便用!设备,你随便挑!坏了算我宋援军的!谁再敢背后使绊子——”宋援军手指骤然戳向李振:
“李振!你给我听着!不管是谁!敢阻挠王顾问工作,当场拿下!绑死!扔禁闭室!”
魏正明那张保养得宜的脸,顷刻涨成了酱紫的猪肝色!宋援军每一个字,都像最响亮的耳光劈面抽来!
他想反驳,想抗议,喉咙却像被无形的巨手扼死,在宋援军凛冽如实质的杀气下,半个字也挤不出来!
兵不血刃。王铁山拥有了第一支绝对服从的武装力量。
他没让李振带人做简单苦力。他将警卫排分作两班。一班负责实验室全天候戒备,闲人勿近;另一班管控所有物资运输交接,彻底卡死魏正明从后勤刁难的后路。
工作之余,他甚至亲自教导这些迷茫困惑的军人,传授最基础的机械操作原理与工业纪律。
他要在这里,把这支队伍磨炼成自己在龙潭虎穴中的第一支铁杆嫡系!
彻底稳住基地,获得宋援军绝对信任后。
当夜,王铁山拨通了基地那部直通全国的保密军线,打给安阳的军方联络人钱东海。
电话接通,他言简意赅:
“老领导,王铁山。”
“我妹妹在安阳可能有点麻烦。上次那批人的余孽又冒头了。”
“我眼下脱不开身。”
“想请您……帮着打扫一下卫生。”
电话那头,钱东海沉默了一秒。
随即,冰冷而铁血的声音响起:
“明白。”
“三天内,安阳地界上,不会再有半点脏东西。”
电话挂断。
王铁山眼中,被理智禁锢的寒光终于一闪而没。
他缓缓转身,目光扫过被士兵们整理一新的、充满希望的简陋实验室,扫过那一排排眼神坚定、对他充满信赖的士兵。
声音在空旷中炸响,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
“所有人,听令!”
“我们的目标,不是修理破铜烂铁!”
“而是要用它们——造出一台能彻底看穿‘鬼见愁’所有秘密的……”
“超级分析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