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赵组长吗。”
女主管回头看见来人脸上立刻堆起了更热情的笑。
赵凯没理会她径直走到了陈阳的桌前。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带着一股子居高临下的审视。
“你就是新来的陈阳？”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无法辩驳的压迫感，原本热闹的餐桌瞬间安静了下来。
陈阳抬起头，嘴里还嚼着饭含糊地应了一声：“是我，有事？”
赵凯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几乎可以称之为讥讽的弧度。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认识一下。毕竟咱们生物医药部好久没来过‘挂名指导研究员’了。”
他特意在“挂名”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意思再明白不过。
周围的人脸色都有些微妙的变化。
中科院是什么地方？是国内顶尖科研人员的聚集地。这里每个人都是凭着实打实的论文和项目成果进来的。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来就是“指导研究员”，即便前面加了“挂名”两个字，也足以让人生疑。
女主管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她想打个圆场：“赵组长，小陈是新人，以后还要您多关照。”
“关照是自然的。”赵凯皮笑肉不笑，“不过，在中科院，我们只认本事，不认别的。不知道陈研究员毕业于哪所高等学府？在国际期刊上发表过几篇论文？”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陈阳身上。
这才是真正的考验。
在中科院，你的毕业院校和学术成果，就是你的名片。
陈阳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的饭，用餐巾擦了擦嘴，才抬头看向赵凯。
他脸上看不出半点紧张，反而带着一丝玩味。
“京州医科大学，本科。论文嘛，没发过。”
轰！
此言一出，整个食堂仿佛都安静了一瞬，随即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议论声。
京州医科大学？虽然也是个一本，但在中科院这群不是清北复交就是海外名校的博士后堆里，一个本科生简直就像是混进狼群的哈士奇。
还没发过论文？
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本科？没论文？”赵凯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连伪装的客气都维持不住了，直接笑出了声，“那你是怎么进来的？该不会是哪个领导家的亲戚，特意安排进来镀金的吧？”
这话说的极为难听，几乎是把关系户三个字直接甩在了陈阳脸上。
女主管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她怎么也没想到赵凯会这么不给面子，当众发难。
周围原本还对陈阳抱有好感的几个女研究员，此刻也露出了失望和鄙夷的神色。
她们最看不起的就是靠关系走后门的人。
陈阳的表情却依旧平静，他甚至还端起餐盘里的汤喝了一口。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靠关系进来的。”
他承认了！
他竟然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包括赵凯。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来羞辱陈阳，结果对方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让他所有准备都失了效。
赵凯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他感觉自己被耍了。
“好！好一个靠关系！”他怒极反笑，“我们中科院不是疗养院不是给你这种二世祖混日子的地方！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说法？”陈阳放下汤碗看着他，“你想要什么说法？”
“很简单！”赵凯伸出一根手指，“我最近在负责‘靶向药NH7’的三期临床数据分析其中一个关键模型一直无法突破，导致整个项目停滞不前。
你不是‘指导研究员’吗？有本事你就来指导指导！你要是能解决，我赵凯当着全食堂人的面给你鞠躬道歉！要是解决不了，”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狠厉，“你就给我卷铺盖滚出中科院！”
嘶！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NH7项目谁不知道？那是生物医药部的重点攻关项目，由赵凯牵头已经搞了快半年了据说卡在一个关键的数据瓶颈上，整个团队都束手无策。
让一个连论文都没发过的本科生去解决？
这根本不是刁难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女主管急了连忙拉了拉陈阳的衣袖：“小陈，别冲动，这……”
“我答应你。”
陈阳打断了她的话，站起身来个子比赵凯还高出半个头。
他直视着赵凯，脸上是那种让赵凯无比熟悉的仿似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不过，光鞠躬道歉可不够。”陈阳慢悠悠地说，“如果我解决了从今天起，你和你整个项目组都得听我的。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怎么样敢赌吗？”
疯了！
这小子绝对是疯了！
赵凯几乎要被气笑了，他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
“好！我跟你赌！”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大家可都听见了！今天就让咱们看看这位关系户到底有几斤几两！”
他生怕陈阳反悔立刻转身对旁边的人喊道：“去，把我的笔记本电脑和移动硬盘拿过来！数据都是现成的！”
很快一台高性能的笔记本电脑和存满了数据的硬盘被送了过来。
整个食堂的人都围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吃饭了，而是一场公开的处刑。
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个狂妄的年轻人，最后会怎么收场。
赵凯亲自打开电脑，调出那个困扰了他和团队数月的数据模型，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陈研究员，请吧。数据都在这里，所有的原始记录，分析报告，一应俱全。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那是一串串密密麻麻，复杂到让人头皮发麻的数据流和函数模型。
别说是外行，就是同领域的专家来看，没个十天半个月也理不清头绪。
陈阳却连坐都没坐，就那么站着，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屏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分钟。
三分钟。
五分钟。
食堂里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陈阳。
赵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