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说出的话却让赵凯如坠冰窟。
“我会用你们提纯后的,纯度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NH7,和那份被你们当成废料丢弃的提取母液,分别作用于两组癌细胞。
十分钟,我们只需要看十分钟。到底谁才是幌子,谁才是真正的屠龙之刃,到时候,显微镜会告诉我们答案。”
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提议。
简单,直接,而且结果一目了然。
“好!”王院士几乎没有犹豫,当场拍板,“我批准!赵凯,你现在立刻带人去准备!所有权限全部放开!”
“王院士,不可啊!”赵凯还想做最后的挣扎,“这不符合流程!他……”
“闭嘴!”王院士猛地一拍桌子,双眼赤红,仿若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现在,我说了算!你要是再敢多说一个字,就给我滚出中科院!”
赵凯被王院士的气势吓得一个哆嗦,再也不敢言语,只能灰溜溜地带着人,去准备实验材料。
消息像是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整个生物医药部。
一个刚入职不到半天的本科生,要公开挑战学部最重要的NH7项目!
无数研究员从各个办公室和实验室里涌了出来,跟在王院士和陈阳身后,浩浩荡荡地朝着P3实验室走去。
所有人都想亲眼见证,这到底是本世纪最大的科学骗局,还是一场颠覆性的神迹降临。
P3实验室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两份样品被制备好。
A组,是赵凯团队引以为傲的高纯度NH7溶液,清澈透明。
B组,则是那份浑浊不堪,散发着草药味的原始提取母液。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陈阳亲自操作移液枪,将两份药液,分别滴入了培养着癌细胞的培养皿中。
实验开始!
实验室的大屏幕上,实时显示着两组培养皿在显微镜下的影像。
一分钟过去。
两组细胞都没有明显变化。
赵凯的脸上,重新浮现出一丝希望。
三分钟过去。
A组的癌细胞,依旧在缓慢分裂增殖,仿若滴入的只是生理盐水。
B组的细胞,似乎也……没什么动静。
赵凯的嘴角已经忍不住开始上扬。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这个小子在故弄玄虚!
五分钟过去。
“快看!B组!”
人群中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只见大屏幕上,B组培养皿中的癌细胞,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
它们的细胞膜开始出现褶皱,一个个圆形的凋亡小体不断从细胞上脱落,整个细胞群落,仿若冰雪消融一般,开始了大规模的,不可逆转的死亡!
那画面,震撼,而又惨烈!
“天啊……”
“这……这凋亡速度……”
“怎么会这么快!药效也太强了吧!”
惊叹声此起彼伏。
而另一边,A组的培养皿中,那些癌细胞依然活蹦乱跳,甚至分裂得更加欢快了。
对比,鲜明到了残忍的地步!
赵凯脸上的血色,在看到B组细胞开始凋亡的那一刻,就彻底消失了。
他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上,眼神空洞,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假的……都是假的……不可能……”
他毕生的骄傲,他团队数百个日夜的心血,在这一刻,被证明就是一个笑话。
他们费尽心机提纯出来的“精华”,药效甚至还不如被他们丢进下水道的“废水”!
这种从天堂到地狱的颠覆感,彻底摧毁了他的精神。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王院士却仿若疯魔,他冲到屏幕前,双手抚摸着冰冷的屏幕,老泪纵横。
“神迹!这是真正的神迹啊!”
他猛地转过身,一把抓住陈阳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陈阳!不!陈老师!你……你就是我们华夏生物医药界的瑰宝!不!是整个世界的瑰宝!”
整个实验室,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所有研究员,都用一种近乎朝圣的眼神看着陈阳。
质疑,嘲讽,鄙夷,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最纯粹的敬佩和狂热。
陈阳的脸上,却依旧平静。
他只是看着屏幕上那些正在迅速死亡的癌细胞,眼神深邃。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王院士的秘书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恐和慌乱。
“王院士!不好了!出大事了!”
他手里拿着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传真文件,手抖得厉害。
“M国的创世纪实验室,刚刚向国际法庭对我们提起了诉讼!说我们……说我们的NH7项目,侵犯了他们的核心专利!他们要求我们立刻停止所有相关研究,并赔偿……十亿美金!”
什么?!
整个实验室瞬间死寂。
王院士脸上的狂喜凝固了,他一把抢过文件,越看脸色越是难看,最后变得铁青。
“欺人太甚!无耻!这帮强盗!”
他气得浑身发抖,“NH7是我们从中草药里独立提取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他们说……他们说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对NH7的整个分子结构簇,申请了全球专利保护……”秘书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的研究,正好撞在了他们的专利网里。”
完了。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专利壁垒,这是悬在所有后来者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即便你独立研发出来了,只要对方提前申请了专利,你就不能用,用了就是侵权。
这意味着,他们刚刚看到的那一丝曙光,那份足以改变世界的希望,很可能就此夭折。
整个团队的心血,都将付诸东流。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一个年轻的研究员不甘心地问道。
王院士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颓然地摇了摇头。
在对方严密的专利布局下,想绕过去,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除非你能证明,你的东西,和他们的,根本不是一个东西。
可这怎么可能?分子结构都一样……
就在所有人陷入绝望之际,一个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
“谁说,没办法了?”
众人猛地回头,只见陈阳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那份诉讼文件前,拿起来扫了一眼。
他的脸上,不仅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露出了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极其古怪的笑容。
“我还正愁怎么名正言顺地把他们的专利抢过来呢。”
“现在看来,他们是自己把脖子,主动伸到我的刀口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