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普通人来说,投降大秦,只要有口吃的,日子照样过。
但是对长孙皇后,对李氏皇族其他人,以及对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这些大唐官员来说,投降意味着他们的身份地位还有生活,将要发生重大改变。
这不是一时能够接受的。
可是长孙皇后眼下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以她对赵仙罴的了解,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她不率领百官投降。
等赵仙罴做出下一步的举动,她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就像她的丈夫李世民,由于始终相信自己有胜算,不愿投降,现在还不知道在对方手中遭受怎样的屈辱。
所以长孙皇后看着李承乾说道:“开城献降,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出路。”
李承乾张了张嘴,本来想说,哪怕割让一半的疆土给大秦解决这次危机,也好过就这样将李氏江山拱手相送。
可是看到长孙皇后这个母亲闭着双眼,满脸的无奈和坚定决心后,他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片刻,长孙皇后望向李君羡问道:“李将军,你觉得如何,眼下只有投降才能救出陛下,才能保全我们所有人。”
李君羡抱拳:“一切听从娘娘懿旨。”
李承乾见李君羡这个千牛卫大将军,明显更愿意救出他的父亲李世民,另外也对大秦没有了抵抗的意志,他心里那点执念顿时再次消散了大半。
李承乾哪里知道从李君羡一个武将的角度,所能感受到的赵仙罴的可怕。
除了当初目睹赵仙罴简单暴力杀死高无忧高无缺兄弟俩、杀死渊盖苏文,以及后来以一人之力建立如此强大的大秦帝国,到最晚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将李世民这个大唐皇帝掳走。
在赵仙罴将长安城墙、皇城城墙、宫城城墙视若无物时,李君羡在心里就已经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他本来唯一的自信就是守住皇宫,但他拼死保护的皇帝,在他眼皮子底下,就这样被赵仙罴给掳走了…
李君羡不由想起两年前,他去延福坊赵家召赵仙罴进宫时。
当时他就觉得只有十五岁的赵仙罴在面对他以及李承乾、李泰时从容不迫,说话滴水不漏,绝非池中之物。
可他再怎么觉得赵仙罴不平凡,也不会想到,有一天整个大唐帝国会屈服在赵仙罴的脚下。
而且,这中间只用了两年的时间。
“既然李将军也赞成本宫为长安百姓着想,为陛下的安危着想,那就请李将军封锁皇宫,另外派人去将长安城内五品以上官员,全部宣召入宫。”
有了李君羡这个千牛卫大将军的支持,房玄龄、魏征这几个肱骨大臣,甚至是长孙无忌这个亲哥哥都没有说什么,长孙皇后不再多想,冷静下令道。
李君羡躬身抱拳,转身大步走出两仪殿。
片刻。
“传皇后娘娘懿旨,以及太子殿下令,皇城内所有禁军尽归千牛卫大将军李君羡调遣!有不遵从者,格杀勿论!”
大殿外面高声传令不断,千牛卫及其他禁军快速调动的脚步声同样不断。
大殿内,长孙皇后目光略微有些失神的站在龙殿上方。
李承乾和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薛仁贵等,也都目光无神的站在大殿中间。
薛仁贵本来想向长孙皇后请示,他是否需要立刻去向李靖复命,传递皇宫这边众人的决定。
却被长孙皇后告知,暂时不用。
说直接点就是长孙皇后现在不想让薛仁贵离开。
因为她既然已经做下决定,就不想皇宫以及长安城内再出现任何变故。
她现在不要大唐江山,只想保住所有人的命。
…
金光门外大地。
三千铁骑凝铸不动,汇聚而成的肃杀之气直冲天穹。
“啊!!”
“怎么会这样!!”
“陛下!我权万纪就是万死也难赎其罪!天哪!一切都是我权万纪的罪过!要惩罚,我求你只惩罚我权万纪一人!呜呜!!”
当醒过来的权万纪看到被掳像牲口一样挂在马背上的李世民,他心里的绝望、悔恨、以及痛苦,仿佛黄河之水无穷无尽。
他一遍又一遍的朝着赵仙罴磕头,一遍又一遍的恸哭忏悔,恳求赵仙罴如果要复仇,只找他一人。
而作为长安城墙守军主帅的李靖,同样也不可能对李世民这个皇帝被掳无动于衷。
李靖前前后后派了几批人马,同样放低身段朝着赵仙罴下跪,恳求赵仙罴哪怕是维护一点他们的皇帝的尊严也好,不要让他们的皇帝像牲口一样挂在马背上。
然后赵仙罴对于这些人的哀求痛哭无动于衷。
眼见已经过去一个时辰,李靖那边还没有传来大唐皇宫那边众人的决定。
他当即带领数十骑,包括驮着李世民的那匹战马,朝着金光门方向走去。
李世民此时心理已经被折磨的千疮百孔。
由于昨晚他在两仪殿龙榻睡着时,取下了金丝幞头,加上他人现在倒挂在马背上,所以导致长发凌乱的向下垂着。
并且在不知不觉中,有近三分之一的头发变成了白色。
权万纪的痛哭,以及李靖派来的几批人的痛哭和对赵仙罴的哀求,已经让李世民作为皇帝的尊严,被践踏的粉碎。
哪个皇帝能面对自己以这样屈辱的方式,出现在自己臣民的面前?
而现在,赵仙罴竟然疑似要带着他,去攻打金光门,让他麾下的军队投鼠忌器!
这样一来,城门城楼上所有唐军,都会看到自己这副无比狼狈如同待在牲口般的模样…
李世民眼神惊恐,心在颤抖。
无尽的悔恨在他的脑海里涌动。
“朕为什么要杀赵蕴古…”
“朕为什么杀的不是别人…”
“朕为什么惹了赵仙罴这个魔王灾星!朕,好恨哪!呜呜!!”
由于身上几处穴位被控制,李世民还是像之前一样,动也不能动,哭也哭不出来。
他想努力抬起头,想看一眼赵仙罴。
他此刻才想起长孙皇后曾对他说过的话,如今看来根本就是谎话!
他的女儿李丽质嫁给这样一个无情心狠的人,怎么可能过得好!
赵仙罴将他这个身为大唐皇帝的岳父的尊严,毫不留情的踩在脚下,又怎么可能善待他那作为和亲公主嫁过去的女儿!
金光门城楼上。
看到赵仙罴带着数十骑,以及被掳的李世民朝着自己这边行来,正站在走廊上观望的李靖不由心中一紧。
在李靖旁边的几名将领脸上也露出焦急之色,请示道:“卫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