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凡开车带着夏亦心离开京州,径直驶上了高速。
夏亦心好奇道:“主任,咱们这是去哪里?
你不会把我拉出去卖了吧?”
陈小凡开玩笑道:“你这么能吃,谁会买你?”
夏亦心一本正经道:“我虽然吃得多,但我能提供情绪价值。
主任您喝水,主任您抽烟,主任我给您唱首歌?”
她坐在副驾驶上大献殷勤。
“你快打住吧,我开车呢,别让我分心。”
陈小凡赶忙制止她道:“我们去林州的通元县,那里我熟。”
夏亦心道:“您既然那么熟,还用得着亲自去暗访?”
陈小凡道:“我只是对环境熟,但对扶贫情况并不了解。
通元县那么大,我也不可能什么事都知道。”
“哦,”夏亦心乖巧地坐在副驾驶上道,“反正您说什么,我做什么就行。”
他们很快来到通元县。
陈小凡为了防止碰到熟人,特地来到离甜水乡距离较远的南山镇。
当初正因为调查韦思晨被害案,该镇党委书记孙新杰跟他对着干,所以让他举报被免职。
后来换了毛永丰做书记,便配合得多。
只不过他跟毛永丰也不怎么熟,之所以选择这里,纯属随机点选到贫困人员名单上的人。
他和夏亦心,随便暗访了两户名单上的贫困人家。
那两家,家境都非常困难,的确附合救助标准。
夏亦心气馁道:“主任,是不是咱们猜错了。
省扶贫办经过仔细筛选,已经把不合格的人员全部剔除出去。
那份名单,已经没有水分。”
陈小凡点点头道:“那样最好,我又不是非要找省办的麻烦。
若他们真能做到百分之百精准,我倒对他们的工作能力刮目相看。
只要名单没有问题,我们就可以顺利推进下一步,进行产业帮扶。
继续暗访吧。
这才访了两户,并不具备代表性。”
他们又来到一个山村,老远就停下车,步行进村。
刚刚走到村口,就见远处山路上,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背着比她人还高的猪草,手里拄着根树枝,缓缓走了过来。
那猪草实在太重了,女孩儿一个趔趄,没有站住,侧身倒了下去,可是再想起来,努力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陈小凡跟夏亦心赶忙跑过去帮忙。
“小妹妹,你背得也太重了,”陈小凡把那女孩儿身上的绳子解开,打量了一下。
那小姑娘虽然穿得破旧,但长相眉清目秀,五官精致,身材苗条,胸前有着跟她年龄不相符的高峰。
小姑娘见他们一男一女,也就没有警惕,手背擦了擦汗道:“谢谢哥哥姐姐。
我平常都习惯了背这么多。
只不过昨天晚上写作业晚了,没睡好,所以今天体力有些跟不上。”
夏亦心心疼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家里大人呢?
为什么让你背这么重的东西?”
“我叫舒翠翠,”那女孩儿神色黯然道:“我爸妈被山石压断了腿,没法劳作,我妹妹又得了婴儿瘫,家里就剩我一个劳力了,我不干,谁来干?”
夏亦心道:“你才多大,都已经成家里的顶梁柱,你不上学么?”
“我当然上,”舒翠翠答道,“我今年上高二。
只不过我家情况特殊,所以跟学校请了假。
每天只上午去上课,下午在家里劳作,晚上自学。”
陈小凡道:“高二是课业最繁重的一年,还有许多新知识要讲。
你下午不去上课,能跟得上么?”
“那也没办法,”舒翠翠背起猪草,继续艰难地往前走,叹息道:“家里这个情况,我不能抛下家里人不管吧?
不过我晚上比别人努力,一般要自学到凌晨两三点钟。
但愿能把下午的时间补回来呗。”
陈小凡跟夏亦心都比较敬佩这个高二的小姑娘。
要是其他人碰到这种情况,恐怕早就怨天怨地,啧有烦言了。
可是这个姑娘,却用稚嫩的肩膀扛起了家庭重担,甚至连学业都没有放下。
陈小凡和夏亦心不由自主地跟上去,在背后给她托举住猪草。
陈小凡道:“我们送你回去吧。”
“不用,真不用,”舒翠翠灿烂地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雪白的牙齿。
这小姑娘长得的确很好看,要是好好打扮一下,跟夏亦心也不遑多让。
只不过就是穿着简朴,头发略微凌乱,掩盖了部分颜值。
夏亦心笑道:“你放心吧,我们不是坏人,也不会问你要钱,就是看着太重了,纯粹想帮帮忙。”
“那谢谢你们了,你们人可真好,”舒翠翠向前方一座低矮的土坯房,遥遥一指道,“前面那就是我家。
我邀请你们去喝口水吧。”
“好,”陈小凡爽快地答应,好奇地问道:“你家这种情况,应该能符合低保了吧?
只要有低保,你也不至于这么困难。”
舒翠翠咧了咧嘴道:“我家怎么可能有低保呢?没那条件!”
夏亦心急道:“你家没条件,还有谁家有条件?
你家就剩你一个高中女生做顶梁柱了,难道在村子里还有更困难的?”
“那倒没有了,全村也没有比我们更难的了,可我们家就是评不上。”
舒翠翠黯然道。
“那是为什么?”
夏亦心大感好奇道:“都知道你家困难,为什么还评不上?”
舒翠翠看了陈小凡一眼,犹豫了一下,在夏亦心耳边小声道:“因为村长的儿子想让我陪他睡。
说我只要每天晚上去伺候好他,就把低保给我们家。
我坚决不同意。
他为了报复,说就算全村人吃上低保,我们家也吃不上。”
夏亦心气的脸色涨红道:“无耻,你还是个高中生,他怎么能拿这种事来要挟你?”
陈小凡听了夏亦心的话,也就大约猜到了什么情况。
在基层,的确有许多村干部,把贫困户当做利益交换。
贫困人家没有财,所以图色的比较多。
看舒翠翠这情况,一定是有人惦记上了她的身子,所以以此为要挟。
他们很快就来到一座土坯房前面。
门楼比较低矮,顶上长满了杂草。
房前有一对没腿的残疾夫妇,正在喂着院子里的鸡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