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着天空。
血色的雨丝，愈发密集。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与腐臭味，也愈发浓郁。
李云峰的脚步，最终停在了一家名为乐家福的中型超市门口。
玻璃门碎了一地，露出黑洞洞的入口。
里面，死一般的寂静。
“今晚，我们就在这里过夜。”
李云峰的声音没有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苏清雪没有异议。
她紧了紧怀里的团团，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超市内部。
黑暗中，似乎潜藏着无数双窥伺的眼睛。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被解释一切的无知少女。
杀戮是最好的老师。
“跟紧我。”
李云峰率先踏入了超市，脚下踩着玻璃碎片，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苏清雪深吸一口气，紧随其后。
超市里的景象，比外面好不到哪里去。
货架翻倒在地。
包装袋被撕开，食物撒了一地，混着暗红色的血迹和不知名的粘稠液体。
两具穿着超市员工制服的尸体，倒在收银台附近。
他们的胸腹被整个刨开，内脏不翼而飞。
“吼……”
一声低沉的，仿佛喉咙里卡着浓痰的嘶吼，从生鲜区的方向传来。
来了。
苏清雪的心脏猛地一跳。
但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恐惧。
而是一种混杂着紧张与期待的战栗。
三头人形怪物，摇摇晃晃地从货架后走了出来。
它们的身躯异常臃肿，像是被水泡了很久的巨人观，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青灰色。
腹部高高鼓起，仿佛随时都会炸裂。
“二阶初期，浮肿尸鬼。”
李云峰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依旧是那么平静。
“特点是皮糙肉厚，力气大，会喷吐腐蚀性酸液。”
“弱点在头部。”
他说完，便往后退了一步，双臂抱在胸前，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意思很明显，这些是她的猎物。
苏清雪懂了。
她轻轻将怀里的团团，放在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
“团团乖，等我一下。”
“啾……”
小家伙虚弱地叫了一声，用小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
苏清雪直起身，面向那三头缓缓逼近的浮肿尸鬼。
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的眼神，冰冷如霜。
“噗！”
最左边的一头尸鬼，率先发起了攻击。
它那不成比例的嘴巴猛地张开，一股黄绿色的酸液，如同高压水枪般喷射而出。
苏清雪没有躲。
她的右手，快如闪电般抬起，五指张开，挡在身前。
嗡！
空气中的寒意，瞬间凝结。
一面半透明的冰墙，拔地而起！
滋啦。
酸液撞在冰墙上，冒出刺鼻的白烟，发出了腐蚀的声音。
冰墙的表面，迅速被融化出一个个坑洞。
但终究没能击穿。
就是现在！
苏清雪的左手，早已蓄势待发。
“死！”
一个冰冷的字眼，从她唇间吐出。
五根比之前更加凝实，更加锋利的冰锥，凭空浮现。
它们没有直接攻击，而是划出一个刁钻的弧线，绕过了冰墙。
噗噗噗！
连续三声闷响。
三根冰锥，精准地命中了那头正在喷吐酸液的尸鬼头部。
它的动作戛然而止。
巨大的头颅上，多了三个前后通透的窟窿。
下一秒，它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另外两头尸鬼，似乎被同伴的死亡激怒了。
它们发出狂躁的嘶吼，迈开沉重的步伐，发起了冲锋。
整个地面，都在微微震动。
苏清雪眼神一凝。
她没有后退。
冰墙瞬间撤去，节省了她每一分精神力。
她的身影，灵巧地向旁边一闪。
堪堪躲过了一头尸鬼势大力沉的挥击。
那只青灰色的巨手，砸在旁边的货架上。
哗啦！
整个金属货架，瞬间被砸得变了形，上面的罐头零食散落一地。
好大的力气！
苏清雪的心中，闪过一丝惊悸。
但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在闪避的同时，她的双手在身前虚握。
极寒的能量，在她掌心汇聚。
这一次，不再是冰锥。
而是一柄长约一米，通体晶莹剔透的冰晶长矛！
“凝！”
伴随着一声轻喝，冰晶长矛彻底成型。
苏清雪没有丝毫犹豫，双手握住长矛的末端，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其狠狠地刺向了另一头扑来的尸鬼！
这是她第一次，尝试将能量塑造成近战武器。
凭借的，完全是霸天凰体血脉中，那份与生俱来的战斗本能。
噗嗤！
冰矛，精准地从尸鬼张开的大嘴中刺入，从它的后脑贯穿而出！
“嗬嗬……”
浮肿尸鬼的冲势停下了。
它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渺小的人类。
然后，生机迅速流逝。
还剩最后一个！
苏清雪猛地抽出冰矛，带出一蓬腥臭的脑浆和血液。
她转身，冰冷的目光，锁定了最后一头尸鬼。
那头尸鬼，似乎终于感觉到了恐惧。
它停下脚步，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迟迟不敢上前。
苏清雪却不想再等了。
她主动发起了攻击！
她的脚步，第一次主动迈向了怪物！
高跟鞋踩在满是杂物的地面上，却快而稳。
手中的冰矛，在超市昏暗的灯光下，折射出致命的寒光。
杀！
这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地，占据她的整个脑海。
杀了它吸收它的力量！
杀了它才能活下去！
“吼！”
最后的尸鬼，被她的气势所迫，也发出了最后的狂吼，迎面撞了上来。
苏清雪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冰冷的弧度。
她侧身闪避。
同时，手中的冰，自下而上猛地一撩！
刺啦！
锋利的冰矛，轻而易举地划开了尸鬼那高高鼓起的肚皮。
就像划开一个装满了水的气球。
哗啦啦！
墨绿色的，腥臭的，不知名的液体混合着腐烂的内脏，喷涌而出，洒了一地。
“嗷。”
尸鬼发出了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轰然倒地，在污秽的液体中疯狂抽搐。
苏清雪面无表情地举起冰矛。
对准它的头颅。
猛地刺下！
噗！
世界清静了。
苏清雪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
她看着自己的杰作，看着满地的狼藉和尸体。
胃里，已经不再翻江倒海。
心中，也没有了第一次杀戮时的恐惧和茫然。
只剩下一种掌控一切的快感。
原来，这就是力量。
原来，生杀予夺的滋味，是这样的。
李云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拍了拍手。
“不错。”
“比我想象的，要好一些。”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是夸奖还是敷衍。
苏清雪没有理会他。
她走到三具尸鬼的尸体旁，学着李云峰之前的样子，用冰矛切开它们的头颅。
三枚比腐尸犬的魔晶，要大上一圈，也更加深邃的黑色晶石，被她取了出来。
她没有擦拭，直接握在手中。
闭上眼。
霸天凰体，自动运转。
三股比之前庞大数倍的阴冷能量，涌入她的体内。
那股被提纯后的精纯力量，冲刷着她的四肢百骸。
刚才战斗消耗的精神力，不仅在瞬间补满。
甚至还隐隐有所增长！
她能感觉到，自己变强了。
哪怕只是一丝，也确实变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