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谢宁闻言,眼睛微微一亮。
他知道,红鲤说的,是他之前交代下去,让她不惜一切代价去寻找的那份,囊括了整个天下版图的舆图。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扯开那层厚厚的油布。
一副巨大无比的,由最上等兽皮鞣制而成的地图,缓缓地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副地图,实在是太大了!
足足有三丈长,两丈宽!
几乎是将整个帅帐的地面都给铺满了!
地图之上,山川,河流,城池,关隘,被描绘得是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谢宁的目光,飞快地在地图之上扫过。
他很快便找到了大齐,燕国,和卫国的位置。
这三个国家,在地图之上,被描绘得是格外的详细。
甚至,连一些偏远的小镇和村落,都被一一标注了出来。
然而,当他的目光,越过这三个国家的边境,朝着那更遥远的地方望去时。
他的眉头,却是再次紧紧地皱了起来。
因为,在那遥远的,东方,南方,和西方。
依旧是一片深邃的,让人感到压抑的漆黑!
仿佛这三个国家,就是这个世界的全部。
在那之外,便是无尽的,吞噬一切的虚空。
“还是,不完整么......”
谢宁看着那片深邃的漆黑,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失望。
他本以为,以玄机阁如今的实力,应该能弄到一副完整的天下舆图。
却没想到,结果还是如此。
“都督,属下无能。”
红鲤看着谢宁那失望的表情,那张俏丽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愧疚之色。
“这已经是属下能找到的,最完整的舆图了。”
“据说,这副舆图,是前朝的一位皇帝,耗费了毕生的心血,才绘制而成的。”
“在那之外的地方,似乎就再也没有人去过了。”
“不怪你。”
谢宁摇了摇头,将心中的那丝失望压了下去。
他知道,这不能怪红鲤。
这个世界的交通和信息,实在是太落后了。
想要绘制出一副完整的世界地图,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看来,想要看清这个世界的全貌,还是得靠自己啊。
谢宁的心中,再次燃起了一股熊熊的斗志!
他看着眼前这副虽然不完整,但却依旧是浩瀚无垠的地图,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传我命令!”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之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西境重建事宜,全权交由林枫和红鲤负责!”
“三日之后,本帅,班师回朝!”
他决定先回建安。
有些事情,也是时候该提上日程了。
三日后,谢宁将西境的所有事宜,都交给了林枫和红鲤。
他相信,以这两人的能力,足以将这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而他自己,则是只带着清风和明月两人,换上了一身便装,悄无声息地踏上了返回建安的路。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不想搞那些虚头巴脑的,欢送的排场。
他只想快点回到那个熟悉的地方,回到那个有他牵挂的人的身边。
然而,他想低调,但他的名声,却不允许他低调。
早在他决定班师回朝的那一刻。
他大破卫国二十万大军,逼得卫国俯首称臣,签订城下之盟的辉煌战绩,便已经传遍了整个大齐!
谢宁的名字,被无数的百姓,无数的文人墨客,用各种华丽的辞藻,编成了各种各样的,传奇的故事,在茶馆酒肆之中,广为流传。
在他们的口中,谢宁早已是脱离了凡人的范畴。
他被神化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的,战无不胜的,天神下凡般的存在!
他能撒豆成兵,能呼风唤雨!
他能引来天雷,能驾驭仙鹤!
他的一言一行,都充满了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
而他此次对卫国提出的那些,看似宽厚,实则暗藏杀机的“和平条约”,更是被那些自诩聪明的文人们,解读出了无数个版本。
有人说,这是靖安公心怀仁慈,不忍生灵涂炭,所以才给了卫国一条生路。
有人说,这是靖安公以退为进,用经济和文化,来兵不血刃地,将整个卫国,都纳入大齐的版图。
更有人说,这是靖安公在下一盘大棋,他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区区一个卫国,而是整个天下!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但无一例外,都是在吹捧谢宁的英明神武,和深不可测。
甚至,已经隐隐地,有要超过当朝皇帝李庆志的趋势!
而当谢宁的马车,出现在距离建安城还有十里地的官道之上时。
早已是等候多时的,建安城的百姓们,彻底地沸腾了!
“来了,来了!靖安公回来了!”
“快看,是靖安公的马车!”
“恭迎靖安公凯旋!”
“靖安公千岁!千岁!千千岁!”
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群,如同潮水一般,疯狂地朝着谢宁的马车涌了过来!
他们一个个都高举着双手,那张充满了激动和狂热的脸上,写满了崇拜和敬畏!
他们有的手里拿着鲜花和美酒。
有的,手里举着写着“靖安公威武”的横幅。
更有甚者,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谢宁的马车不停地磕着头,嘴里念念有词,仿佛是在朝拜着自己心中的神明!
那场面,简直比皇帝出巡还要夸张,还要震撼!
马车之内,清风和明月两人,看着窗外那狂热的人群,那张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震撼之色。
他们虽然知道自家公子很厉害,但他们也没想到,公子在民间的声望,竟然已经达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
这简直就是,活神仙啊!
然而,身为当事人的谢宁,却是依旧一脸平静。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仿佛窗外那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与他没有丝毫的关系。
他不是在装逼。
而是,他早已是看透了这一切。
民心,如水。
既能载舟,亦能覆舟。
他知道,这些百姓今天能将他捧上神坛,明天,也同样能将他拉入地狱。
他要做的,不是去享受这种虚无缥缈的,被神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