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对她接近姚青,很不喜?”
顾悦扬眉,似乎有些好奇地看向云擎,半晌之后才开口。
“说起来,我都很少见到你这样讨厌一个人。”
“若是我没有记错,你一直都不赞成过于严厉地去断定一个人是好是坏。”
“而且,肖茹雪可是京城出了名的聪慧姑娘,即便没有闹出跟你那些婚约乱糟糟的消息之前,她也是很受那些世家看重的姑娘。”
“蠢笨这样的评判,会不会太过于严苛了?”
“我只是就事论事。”
云擎很是坦然。
在他眼里,肖茹雪实在不能算得上一个有用的人。
“她贸然断定这地牢的毒与肖茹霜有关,然后自以为是的进来,甚至还想替她顶罪,作为姐姐,她并非是单纯的不信任自己的妹妹。”
“更多的是因为,在她心里,她这个妹妹就是惹祸精。”
“说句最直白的,如果是有人说杨婉歆杀了人,郡主你第一反应是什么?”
“我吗?”
顾悦下意识地想了想,摇摇头开口。
“这不可能。”
“你如果说婉歆气急之下带着人揍了谁一顿,我可能还会信。”
那个丫头瞧着雷厉风行,实际上最是心软,根本不会下这么狠的手。
要不然先前也不会被欺负成那个样子。
“我的意思就是如此。”
云擎接过话茬,看着顾悦,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你了解杨婉歆,所以你第一反应就是她不会这么做。”
“可肖茹雪很显然不是,在她眼里,肖茹霜就是没什么长处。”
“可能……她恨不得姚青是自己的妹妹才好。”
“她想要的,是她希望对方成为什么样子,而不是对方本来是什么样子。”
“就像她跟你坦白了自己的心迹,你真的原谅她了吗?”
“没有。”
“你只不过是觉得,一个姑娘而已,留着给姚青解闷,没必要非得弄死,难得碰到个让姚青另眼相待的,左右都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云擎说到这里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顾悦。
先前还不当回事的姑娘,这会已经将手里的那些供词都放在了桌几上,神色也变得凝重了几分。
“你不觉得,你在京城太过顺风顺水了,所以都让你失去了警惕心?”
“如果先前肖茹霜都是装的,现在她转头给了姚青一刀,顾悦……你到时候会不会后悔万分?”
“因为,如果不是你大意,甚至看轻了她,也许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云擎顿了顿,目光落在肖茹雪身上,再次幽幽地开口。
“我说她蠢笨,难道她就蠢笨了?”
“就像你说的,为何京中那些世家贵妇对她反倒都是聪慧的评价?”
“你说,这肖茹雪,到底有几副面孔呢?”
“还是说,从一开始,她想让谁看到什么样的她,就会是什么样子的?”
顾悦微微蹙眉。
这一刻,一股凉气从尾椎骨一直窜上了后脑勺,她几乎是瞬间就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不错。
云擎说的每一句都是有可能的。
而她,正是因为太过自信,总以为一切尽在掌握,所以从一开始就在轻视肖茹雪。
因为在自己眼里,肖茹霜是自己人。
所以,肖茹霜口中那个最喜欢端着架子装作贤良淑德的姐姐,在自己眼里,根本不值得当做对手。
可肖茹雪都做了什么?
轻而易举就让姚青对她改观,甚至心生欢喜。
编造的故事,能骗过姚青,却恰好被自己轻而易举地看穿,然后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如果这一切,都在肖茹雪的算计之中,那自己岂不是也早已入了局?
就在顾悦反思自己的时候,陈家门前已经上演了全武行。
“肖元!”
听到肖元如此说,陈耀彻底怒了,从身边小厮手里抢过一根长棍,当下指着他沉声开口。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你们肖家给我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我不管,但是今日若是你们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让你们血债血偿!”
说罢,陈耀一棍子挥了出去,逼得陈鹤安连退了好几步才再次开口。
“陈鹤安,这是我跟肖大学士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给老子滚远点!”
陈耀虽然知道陈鹤安现在的身份是顾瑀,可在外人眼里,他就是自己的儿子。
所以,他在那么多人面前让自己难堪,那他自然也不能忍。
否则以后,他还如何在陈家立足?
抱着这个想法,陈耀已经做出了决定。
哪怕今日得罪顾瑀,大不了回头让长公主罚他,但是在肖家人面前,他也绝不能退一步。
“你别想着息事宁人。”
“老子知道你瞧上了肖家二小姐,可那是你堂兄的人,你别跟老子拎不清,这个时候胳膊肘子往外拐,小心老子连你一块打!”
“你!”
陈鹤安想要怒斥陈耀,只是瞪圆了眼睛,嘴巴动了动,到底没有说出来。
毕竟,他也很清楚,若是在外头,顾瑀这个身份并不能拿出来用。
“父亲,这件事本就是误会。”
“祖父他年纪大了,而且官府的人已经把堂兄给带走了,到时候孰是孰非,定然能给我们一个交代。”
“若是你今日打伤了肖家的人,到时候被官府抓了,陈家又该如何是好?”
“好好好!”
陈耀看着陈鹤安,大笑几声之后连道了几个好,当下冷声开口。
“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
“我陈耀这个儿子是给肖家养的!”
“你祖父死了,你没有半点伤心便罢了,竟然还在这里替杀了你祖父的凶手辩驳,今日我陈耀就把话放在这里,若是你敢在替他们多说一句,父亲情义今日断绝!”
陈鹤安脸色微微一变。
虽然他这些时日借着顾瑀的身份行事,可到底骨子里还是陈鹤安。
这会突然听到陈耀要跟自己断绝父子关系,自然是有些慌乱。
“陈耀,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眼看着陈耀刚才拿棍子打伤了自己府上的几个小厮,肖元也已经没了耐心,冷嘲热讽地开口。
“明知道陈鹤安才半大的少年,离开陈家也无处可去,你就拿孝道压他?”
“像你这种颠倒黑白,不明是非的父亲……你且告诉我,鹤安他要你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