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张姨娘也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土,她抹得有点狠,那脸就跟刚从土里刨出来的似的。
须宁:……这娘们有点狠哪,没记错的话,她今年都三十二了,那些衙差大概率是不会看上她的。
毕竟这三百多名犯人中年轻的姑娘没有一百也有五十,衙差也是很挑的呀。
默默又抓了一把土往脸上抹。
嘿嘿,脏点儿总比被那些恶心的男人惦记上强。
遭,失策,应该吃完东西再摸土的。
不过没事,因为他们休息的地方就有河,去洗手。
大姐:……
洗完手回来给家人发了饼子,好在天气还不算太热,饼子吃起来味道还不太差。
麻利儿的吃完两张饼,须宁又学着二哥刚才的样子打了两遍拳,大姐二姐见此只能跟着她一起比划,只是周围人那些怪异的目光让她们很是别扭。
休息了两刻钟左右,队伍继续上路,那对被鞭打的夫妻落到了队伍后面,走的慢了依然会换来差役的喝骂,但他们已经没胆子再多说话了。
黄翰躺在板车上,看着两个儿子推着他艰难前行,暗恨自己这身子骨不中用,尝试着动了动身体,两兄弟以为父亲要解手,忙道:“爹,您要小解?”
“不是,你们推着爹太辛苦了,爹想试试下来自己走。”
黄志远两兄弟立刻加快了速度,推着人继续向前,“爹您可别捣乱,您那伤好不容易结了疤,万一您乱动伤口扯开,儿子可没银子再给您买瓶伤药了。”
须宁背着轻了不少的包袱凑到爹身边,“爹,您还是装晕吧,不然这板车怕是您也躺不了了。”
流放犯人一路上本就该戴着刑枷铁镣受尽苦楚才对,可她爹现在不仅身上无刑具,还能躺在车上,这可太舒服了。
也就是他们一家对于某些人来说只是几只小虾米,无人在意,否则早就被人针对了。
黄翰:“这……”
“别这了,您要真心疼大哥二哥,就赶紧睡,等您伤真的好了,能赶路了,大哥二哥就能轻松下来了。”
黄翰顿时老实了。
女儿说的对,虽然他觉得屁股后的伤好了很多,但他也怕啊,七月份的天正热着,伤口一个处理不好就可能溃烂发脓,到时儿子岂不是更辛苦?
黄翰老实的闭上了眼睛,任由太阳把他晒的冒油他也一动不动。
须宁满意的点了点头,有点儿死尸那味儿了。
这一天急着赶路,一家人连话都不想说了。
到了晚上,又是在林间休息,等衙差发了窝窝头后,让两个姨娘拾了些柴来,烧了热水,将炒面儿放进碗里,用热水冲,边冲边搅拌,很快,一碗黏稠的炒面儿就冲好了,“小杰,来你先喝一碗,这一碗给咱爹。”
小杰也没客气,反正看三姐的样子大家都有,他端起碗就喝。
“这东西也是你在村里买的?”
须宁:“嗯,我特意让他们给我炒的,这东西能放,还有营养,咱家人一天喝上两碗,保证走路有力气。”
弓慧欣慰极了,小女儿经此一遭真的长大了,事事想的比她都周到。
须宁:不周到不行啊,她这次的任务就是护家人平安到达流放地,为了完成这个任务,她受苦受累就不说了,脑细胞都要死光了。
炒面儿香甜的味道传了出去,那些只能吃有股馊味儿的窝窝头的犯人满眼渴望的望向了他们这边。
终于有人坐不住,直接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哎那小子,把你们的吃食拿出来些,别只顾着自己偷偷吃。”
大哥被吼的一愣。
须宁头一歪朝身侧的二哥道:“二哥可敢杀人?”
黄思行:……???
“不是让你真杀人,这种人要是不一次性打服了,他会一直缠着咱们,其它人还会有样学样,来抢咱们的吃食。
流放路上,食物和水就是咱们的命,被别人抢走咱们一家就没活路了。”
二哥懂了,从地上摸着一块石头“蹭”的一下起了身。
“你说啥?有种再说一次?”
二哥自小习武,长得又高又壮,尤其是他一脸凶相的问话,手上还攥着块石头,还是挺能虎人的。
周围人都生起了看热闹的心思,若是中年汉子占了便宜,他们也能跟着分杯羹,若中年汉子吃了亏,他们就得离那一家子远远的。
中年汉子心突了一下,但自家的儿子女儿可全看着他呢,此时他要是怂了,以后自己的面子要往哪儿搁,“说你呢,赶紧把吃食给大家分……”
“我分你娘!”
二哥攥着石头,大步朝中年汉子的方向跑了过去,举起石头就朝中年汉子的脑袋上砸,那汉子要躲没躲过,倒是护住了脑袋,胳膊上挨了一家伙,石头尖锐的角戳破他的皮肤,血一下子冒了出来。
“啊,杀人了,官差大人,有人杀人了!”
中年汉子吓的不轻,这小子是真虎啊,若不是刚才挡了一下,这会儿流血的就是自己的脑袋了。
他的两个儿子想上来帮忙,被二哥一脚一个踹到了女人堆里,接着扯过中年汉子就是一顿锤!
锤的中年汉子连连告饶才停了手,“娘的,再敢惹老子不痛快,下回老子直接弄死你,反正老子烂命一条,正好不想走这流放路了呢!”
中年汉子:娘的点儿背,惹上个不想活的,他这不纯纯自己找死吗?
二哥歪歪愣愣的放了狠话,末了还把中年汉子没舍得吃藏在身上的一个窝窝头翻了出来,狠狠地咬了一口,这才大步离开。
衙差这时才姗姗来迟,骂骂咧咧的道:“都他娘的给老子老实点儿,谁要再敢打架明天的饭就别吃了!
都是吃饱了撑的,饿上两天准保都老实了。”
中年汉子一家原本想让衙差给他们做主的,只可惜,这一家子身上半点油水没有,衙差才不会管他们。
反观黄家还抠出了些金子来,他们可不会给没钱的人出头。
二哥咬着窝头回了自家阵营,而后一屁股又坐回原地,老实的就像刚刚的事没发生一般。
其实他心里虚着呢,长这么大他都没做过恶事,突然要变恶人,他一时之间真是很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