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渊越靠近侯生,侯生便越能感受到这甲胄青年那体魄散发出的慑人气息。
此人虽然修为不如他高,但一身横练修为,简直高绝,几乎能做到气血冲神!
通俗点来说,便是光气血散发,便能震死诸多恶鬼。
卫渊看了侯生一眼,便伸手从他手中取下那颗幽蓝的蚌珠。
随后踱步走上台阶,恭敬交到始皇帝手中。
甫一落入始皇帝手中,这颗蚌珠陡然绽放出更加湛蓝的光芒,引得卫渊神色警惕,手掌直接抚在了剑柄上。
这一举动,看的侯生眼皮一跳一跳的。
幸好还是始皇帝抬手止住了卫渊的动作。
众人于是纷纷将目光放置于那蚌珠身上,只见得这蚌珠光华越来越大,甚至盖过了宫殿内的烛火。
随即,隐隐约约,内里好似有一美人正在翩翩起舞,舞姿动人心弦。
“陛下,此蚌珠方才在侯生手中时,未曾发生如此玄异之事,一在陛下手中,便有神异显现,此乃上天征召,此宝合该归于陛下所有!”
侯生有些傻眼地看向开口之人,是那此前开口戏谑韩终之人。
不是兄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蚌珠是你献上去的呢?
好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说什么?
修为这么高,还这么不要脸的,他侯生还是第一次见到。
有本事说出汝名,让我便宜师兄与你决死!
“确实是好宝物!”始皇帝也忍不住赞叹。
“侯先生有心了,朕很喜欢这件宝物。”
听到始皇帝直言不讳,侯生这才按捺下心中的不满,恭敬稽首。
“朕曾听闻,侯先生在炼制丹药法器一途,颇为不俗,不知与在场诸位方士相比,可有何特别之处?”
侯生心头一沉,他知道,这就是始皇帝对自己明晃晃的打压了。
此刻场上之人,那名为卫渊的男子很明显是始皇帝的侍卫,不在比较之列。
而另外三名方士,一位是名扬天下,鬼谷子徒弟,曾在东海得见仙真安期生的纵横家徐市。
一位是承邹衍之志,继承五德之法,隐隐为阴阳家领袖,刚还认自己为师弟的韩终。
剩下一位,虽然不知道来历,但能开口刺韩终,来历实力也必然不可小觑。
始皇帝让自己和这三人比较,明为抬举自己,实则是暗暗打压。
自己之前在咸阳号召方士,聚众宴会,近百方士在大秦已然是一股不弱的力量。
再加上方士群体向来不怎么受到秦律管辖,若是生出事端,那便是兹事体大。
也难怪始皇帝对他不满,即便侯生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这......”侯生额头隐隐生出密汗,表现了自己心中的忐忑,只是修行到如此地步,又怎会控制不住汗液,这番表演,却是有些留痕。
“鄙人修为不及三位君子多矣,论及炼丹之术,则是师从邹公,然未学到邹公百一精髓,难登大雅之堂,不敢和三位君子作比。”
他先是一番表演,然后又是一套恳切言辞,虽然略有浮夸,但也算让始皇帝和在场方士感觉满意。
至少,这是一个有眼力见的。
不过众人都满意了,唯独侯生心中隐隐有不爽的感觉,认为自己在徐市等人面前丢了脸面。
明明在民间,他的名气并不比徐市等人小,只是徐市比他更早受到陛下重用,这才隐隐压过他一头。
此刻,他却当着众人的面承认自己不如其他人,这如何让他心中畅意。
于是,他心中忽然升腾起一个念头!
“陛下,鄙人虽然德性不如三位君子,然鄙人认识一位先生,品性高洁,修为深不可测,且法术玄奇,不同于我等凡流!”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目光各异,卫渊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似乎只关心始皇帝。
而那三位方士却是面目一沉,因为侯生刚才所言,明显是将他们三人也归于“凡流”之中去。
始皇帝陛下则是目光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哦?侯先生竟然还识得如此人物,朕却未听闻,这人是何来历,此刻正在何处?”
眼见得陛下感兴趣,徐市三人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怒意和不满,打算等到侯生口中那人进到宫里来,再和其斗法一番,让陛下看看谁才是可堪重用的人。
“此人乃姜氏,名宸,是道家中人,师承不明,但曾于会稽郡修行,想必是不世出的黄老学派门人,此刻这人正在锦绣馆中。”
“道家......”始皇帝沉吟,诸子百家之中,就属墨家和道家最不受律法管束,其中道家尤为甚之。
只是这两家一直没有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始皇帝也就懒得管他们。
现在听到居然有一道家之人,和侯生相识,而且还去参加侯生的宴会,顿时眼露诧异,当即就决定要见此人一见。
“那便请这位姜先生,来宫中一叙。”
......
在侯生走后,这场宴会虽然还在继续,但已经没有此前的那般热闹了。
众人的兴致消退不少,心中思绪都在侯生进宫面见陛下的事情上。
唯有茅蒙这家伙,依旧兴致高昂,喝着美酒,赏着厅堂中的舞女跳舞。
“子宸,品美酒啊,你莫非也在羡慕侯公能进宫面见陛下?”
茅蒙随口说着:“吾等岂能和侯公那等君子相提并论,你也莫要有太大的失落,岂不见,满堂宾客,唯有侯公一人能得见陛下真容?”
姜宸笑而不语,随后目光陡然往外移去。
”来了。”
茅蒙一愣,“什么来了?”
“人来了。”
茅蒙还是没有明白,而在此时,外面忽然熙熙攘攘。
随后,便有一身着甲胄的宦官,行至于此,厅堂内的哄闹声再次一寂。
“何人是姜宸?”那宦官淡声问。
而茅蒙尚处于懵逼状态,还没反应过来时,他旁边的姜宸便站起身来,施施然走出去。
“我是。”
此宦官看到姜宸,眸光一闪,虽然面前这人站在此地,但却自有巍峨之意,好似远在天边,高高在上。
宦官的语气一下就温和起来。
“陛下请姜先生入宫一叙。”
姜宸一挥衣袖。
“那这便出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