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春在村子里没有居所,暂住在易狗蛋的老房子里,这出嫁可是大事,总不能从易家的房子里出,于是她便来到了沈佳期爷爷的老屋,跟她父母一起,之后从这里出门。
沈佳期虽然怀着身孕,但一些轻便的活计还是抢着干。
看着谢凌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心头的阴霾也散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期待和祝福。
“我这也没给你带什么东西,就传些老物件给你吧!”田秋菊打开随身带着大箱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非常漂亮的螺钿首饰盒。
这年代,能拿出螺钿工艺品的家庭,那可是屈指可数,更别说,还是做工精美的老古董,也不知传了多少年了。
“那个阿姨,你能让我看看这个螺钿首饰盒吗,也太美了!”沈佳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本来还觉得有些冒昧,正打算解释解释,田秋菊就笑着把首饰盒子递了过去。
“佳期你居然知道这是螺钿,真是有眼光有见识!”
这话说着,仿佛是找到了知音一般。
沈佳期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首饰盒表面光滑温润的螺钿。
灯光下,那细密的贝壳镶嵌层闪烁着七彩流光,仿佛将整个大海的霞光都凝聚在了这方寸之间,每一道纹路都精致得像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
她屏住呼吸,满是惊艳与赞叹:“这……这简直是艺术品啊!上面的花鸟纹样,这羽毛的层次感,还有花瓣的渐变色彩,这也太高级了!”
连装首饰的盒子都那么漂亮,这里面得是多好的宝贝啊!
带着一丝好奇,她将首饰盒子还给了田秋菊,然后很识趣地往后退了一步:“那个……我先出去帮叔叔的忙,你们慢慢聊。”
她这是避嫌,毕竟,没人会想让人知道自己的传家宝吧!
可田秋菊却叫住了她,丝毫没将她当做外人:“佳期,你不用出去,这些啊,都是些不值钱的身外物,这样的东西,我们家里还有不少呢,这次出来得急,我想多带两件,你谢叔嫌重,死活都不肯拿,真是……”
沈佳期瞠目结舌,这谢家不是书香门第吗?
家底这么雄厚?
见田秋菊一副蛮不在意的样子,沈佳期觉得,她十有八九没有吹牛,家里确实有很多很多的宝贝。
真没想到,三哥这个人看着傻乎乎挺憨厚的,也没啥心眼子,居然娶了个深藏不露的富家千金!
沈佳期暗暗咋舌,看向谢凌春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探究和好奇。
这谢凌春平日里大大咧咧,穿着打扮也朴素,完全看不出是出身如此优渥的家庭,果然人不可貌相。
田秋菊也不见外,当着沈佳期的面,就打开了螺钿首饰盒。
里面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整齐地摆放着一整套的黄金首饰。
有一对小巧玲珑的梅花金耳环,花瓣饱满,花蕊处还镶嵌着细小的红玛瑙珠子。
还有一对雕刻着缠枝莲纹的金发卡,一根梅花吊坠的金项链,以及一对沉甸甸的龙凤呈祥金手镯。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枚金戒指,戒面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贵气逼人。
这一整套首饰,金光闪闪,用料十足,工艺精湛,看着就价值不菲。
沈佳期只觉得眼睛都要被晃花了,心中对谢家的家底,又有了新的认知。
谢凌春看着母亲拿出这些宝贝,脸颊微红,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却又难掩幸福的光芒:“娘,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金子?”
“这些啊,都是我嫁给你爸时,你奶奶传给我的,现在我又传给了你。”
田秋菊拿起那对梅花耳环,小心翼翼地为谢凌春戴上:“咱们女人家,总得有点压箱底的东西,不求多贵重,但求个念想,也盼着你戴着它们,日子能过得像这花儿一样红火,和和美美,早生贵子。”
谢凌春眼眶微红,任由母亲为自己打扮,看着母亲拿起那对大金手镯,她连忙按住。
“妈,这个就别戴了,太惹眼了!”
沈佳期也在一旁点点头:“田阿姨,三嫂说得没错,这是乡下不比城里,要是大家看到她身上挂着那么多黄金首饰,恐怕会给她引来祸事,只需要戴一对金耳环,一根金项链就好,毕竟财不露富。”
田秋菊想了想,觉得她说得在理:“谢谢你提醒,都怪我,一时高兴就得意忘形了,差点害了凌春。”
她一边说着,一边给谢凌春戴上金项链,然后把别的都收起来,当做嫁妆随意放在了嫁妆箱子里。
谢凌春看着父母为她准备的嫁妆箱子,里面有不少的古玩字画,还有很多的首饰,她不解地问道:“娘,你老实交代,你和爹是不是去偷人宝贝了?”
“说什么胡话呢!”田秋菊白了她一眼。
“那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这些东西?你们藏得也太深了吧?”
田秋菊忍不住笑道:“也是不是藏,我这人吧,对这些黄白之物,没什么特别的兴趣,平时干干活,养养花草,种种地,也用不着这些,只想着等你出嫁时,把家里的宝贝都传给你。”
田秋菊和谢卫东都是淡泊名利的人,对物质看得很淡,觉得日子过得舒心自在就好,这些身外之物,与其放在家里蒙尘,不如传给女儿,让她在婆家能挺直腰杆,不受委屈。
谢凌春听着母亲的话,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娘,你们对我真好……”
田秋菊张开双臂抱住了她:“傻孩子,我们就只有你一个闺女,不疼你还疼谁呢?”
说罢,她扭过头,对着沈佳期说道:“佳期,我也没把你当外人,今天我把家底都亮给你看到了,以后在沈家,你们要是困难了,凌春能帮的一定会帮,只求你们别欺负她。”
“就算把她的嫁妆用光都没问题,只要保证我家凌春好好的,开开心心就行,万一……我是说万一,辰山跟她感情破裂,你们留下她的嫁妆都成,只要把人放回来,让她平安地回家就好……”
田秋菊哽咽地说出这番掏心窝子的话,话虽糙,却是她当母亲的最大的牵挂和底线。
沈佳期听得心头一热,眼眶不禁湿润了,正打算开口表态,外面就传来一阵声响:“放心吧,你担心的事,永远都不会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