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望着对面那座如同匍匐巨兽般的蒙古大营,胸中的战意几乎要按捺不住。
山坡下,饕餮卫刚刚制造的修罗场血腥未干,那股子煞气与蒙古人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整片草原的空气都变得粘稠。
“胖子,这帮龟孙子缩在壳里不出来,跟个王八似的。”朱棣啐了一口,语气里满是躁动,“你不是鬼点子多吗?给他们上上强度,逼他们出来送死!”
范统一听,脸上肥肉堆成的笑容愈发灿烂,他拍着胸脯,震得甲胄“哐哐”作响。
“王爷您就擎好吧!论拱火,我范某人要是认第二,这天下就没人敢称第一!”
他猛地一挥手,对着正在打扫战场的饕餮卫,下达了一道让所有人都头皮发麻的命令。
“活儿还没完!都别闲着,把那些鞑子的脑袋,都给老子砍下来!一个不留!”
命令一下,饕餮卫们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们手中的斩马刀和飞斧,瞬间化作了最高效的屠宰工具。沉闷的剁肉声连成一片,一颗颗还带着惊恐和愤怒表情的头颅,被干净利落地砍下,像摘西瓜一样被随手扔到一处空地。
很快,上万颗头颅被收集完毕。
“宝年丰!”范统扯着嗓子喊。
“在呢,头儿!”宝年丰扛着滴血的大斧,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组织人手,把这些脑袋给老子堆起来!堆高点!堆成个山!就他妈正对着他们那狗屁王帐!”
在朱棣和无数明军士兵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座由上万颗人头堆砌而成的“京观”,在这片草原上拔地而起。
那狰狞的面孔,那死不瞑目的眼睛,那凝固的暗红色血浆,在初升的朝阳下,构成了一副来自地狱的画卷。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瞬间笼罩了整个战场。
对面的蒙古大营,死一般的寂静。
无数蒙古士兵呆呆地看着那座完全由他们同袍的头颅堆成的小山,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们的愤怒、骄傲,在这一刻被更深、更原始的恐惧所取代。
“宝年丰!”范统似乎还嫌不够,又喊道,“把你那破锣嗓子给老子亮出来!用蒙语给对面喊!”
“喊啥啊头儿?”
“就喊!你们的牛羊,现在姓朱了!你们的婆娘,晚上等着我们去暖被窝!你们的大汗,就是个缩头乌龟!喊!给老子用最大的声音喊!喊出那种‘老子睡了你婆娘你还得给老子盖被子’的嚣张气焰!”
“得嘞!”
宝年丰清了清嗓子,运足了丹田气,他那经过食人魔药剂强化的嗓门,如同平地炸起一个响雷,用最纯正的蒙语,将范统那些污言秽语,一遍遍地传遍了整个草原。
“你们的牛羊归我们了!”
“你们的女人在等我们!”
“脱古思帖木儿是个孬种!”
“轰!”
蒙古大营瞬间炸了锅。
无数蒙古汉子双眼赤红,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他们疯狂地冲向脱古思帖木儿的王帐,跪在地上,用头磕着地面,声泪俱下地请求出战。
“大汗!让我们冲吧!”
“杀了那群南蛮子!”
“士可杀不可辱啊,大汗!”
脱古思帖木儿死死攥着手中的黄金弯刀,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他看着远处那座刺眼的人头京观,听着耳边那不堪入耳的羞辱,每一句都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理智告诉他,不能动。
只要他敢动,朱棣那蓄势待发的主力大军,就会像一把锋利的剪刀,从侧翼将他拦腰剪断。野战,他们已经输了,输得彻彻底底。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趁着对方立足未稳,立刻向北撤退,保存实力。
可是……
他看着帐外那些群情激奋,几乎要失去理智的将领和士兵,他知道,此刻下令撤退,军心会立刻崩溃!
“谁再言战,斩!”
脱古思帖木儿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一名万夫长依旧不甘心,红着眼吼道:“大汗!再不打,我们就没脸再自称是成吉思汗的子孙了!”
“拖出去!”
脱古思帖木儿看都没看他一眼。
亲卫毫不犹豫地上前,将那名万夫长拖出帐外!
王帐内,瞬间安静下来。
脱古思帖木儿的理智,强行压下了所有人的愤怒和冲动。但他心中的屈辱和怒火,却像地底的岩浆,越积越厚,只待一个彻底爆发的出口。
山坡上,朱棣饶有兴致地看着范统这套堪称无赖的做法,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发现,对面蒙古军阵那股冲天的气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落。许多士兵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愤怒,变成了麻木,最后化为了深深的恐惧和绝望。
“这胖子……手段还是,真他娘的脏!本王好喜欢啊!哈哈哈哈”朱棣低声道。
范统似乎觉得火候还不够,他又让人把缴获的那些蒙古战旗,歪歪扭扭地倒插在那座人头京观的顶上。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举动。
他解开裤腰带,冲着那面最大的,象征着蒙古汗王权力的狼头大旗,清了清嗓子。
“弟兄们!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今儿咱就给这片草原施施肥!谁憋得慌,都上去!给这破旗浇浇水,去去晦气!”
“嗷嗷嗷!”
一群饕餮卫的糙汉子怪叫着冲了上去,一时间,水花四溅,场面极其不雅,却也带着一种极致的羞辱。
这一幕,彻底击溃了蒙古人的心理防线。
他们眼中的火焰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绝望和茫然。他们的骄傲,他们的信仰,在这一刻,被这泡尿,冲刷得一干二净。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在外围警戒的饕餮卫斥候,骑着战兽,如同一阵旋风般冲了回来。
“王爷!范头!”斥候翻身下马,动作利落,“抓了个舌头!是从北边逃过来的鞑子溃兵!”
说着,他将一个浑身脏污,神情恍惚的蒙古士兵扔在了地上。
那溃兵一见到朱棣和范统这身明军将领的打扮,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哇”的一声,直接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嘴里反复用蒙语念叨着什么。
他浑身筛糠,牙齿打颤,眼神空洞得像是灵魂被抽走了,根本不敢看任何人。
“地狱……魔鬼……捕鱼儿海没了……全没了……”
范统和朱棣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和不解。
他们在这里当诱饵,吸引了蒙古主力,就是为了给蓝玉的奔袭大军创造机会。
听这溃兵的意思,蓝玉那边……已经得手了?
而且,听这动静,似乎搞得还不小?
范统脸上的肥肉一抖,那股子玩世不恭的劲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一把揪住溃兵的领子,将他提溜到自己面前,那张肥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说清楚!”范统低吼道,“捕鱼儿海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