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谢斯钺一直板着脸,陆晚缇知道他这是在吃醋,心里既觉得好笑又有些甜蜜。
一进家门,谢斯钺就严肃地说:“以后不准再去跳广场舞了。”
陆晚缇不急不恼,悠闲地坐在沙发上,拿起果盘里的葡萄慢慢品尝:
“你这么生气做什么?我都这个年纪了,还能跟人跑了不成?”
谢斯钺在她身边坐下,语气依然带着不满:“那你也不能给别人这种错觉。”
“我什么时候给过别人错觉了?”陆晚缇好笑地看着他。
“刚才不是明确拒绝了吗?倒是你,急急忙忙从公司跑回来,也不怕儿子笑话。”
“他敢。”谢斯钺哼了一声,随即态度软了下来。
“晚晚,你答应我,以后别去跳广场舞了,好不好?”
陆晚缇看着他难得露出这般孩子气的模样,心软了下来,递给他一颗葡萄:“好啦,我答应你就是了。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以后多陪陪我,别整天泡在公司。”
谢斯钺这才露出笑容,接过葡萄:“这还差不多。你想跳舞,我在家里陪你跳;想逛街,我陪你去;想吃好吃的,我带你去。就是不能再一个人去跳广场舞了。”
几天后,封飒飒照常来约陆晚缇去跳舞,却得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复。
“不去了,”陆晚缇在手机里笑着说,“家里那位下了禁令,不让我去了。”
封飒飒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谢总这是老房子着火啊。不过也好,有人这么紧张你,是好事。”
挂断电话,陆晚缇回头看见谢斯钺正站在书房门口,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
“算你听话。”他走过来,轻轻拥住她。
时光如水,静静流淌。转眼间,谢斯钺已是八十五岁高龄,陆晚缇他们的鬓发早已斑白,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
这天下午,陆晚缇提着菜篮子从社区超市回来,推开院门,看见谢斯钺独自坐在藤椅上,正对着池塘里的锦鲤出神。阳光透过梧桐树的缝隙,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老谢,看什么呢这么入神?”陆晚缇放下菜篮,走到他身边。
谢斯钺缓缓抬起头,望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又变得清明:“晚晚,你回来了。”
陆晚缇心中一暖,柔声问道:“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两年前,谢斯钺被确诊患有阿尔茨海默症,记忆像是被时光偷走了一般,渐渐模糊。
儿女们的模样,他已经记不太清了,甚至连自己的名字有时都会忘记。
可奇怪的是,无论病情如何变化,他始终记得陆晚缇。
“我喜欢你,”谢斯钺忽然像个毛头小子般,红着脸说道,“你做我媳妇行吗?”
这样的“告白”,几乎成了他们晚年生活的日常。陆晚缇早已习惯,她蹲下身来,一边从菜篮里拿出刚买的青菜。
一边笑着应道:“行啊,我答应你,给你做媳妇,给你生孩子。”
这时,大儿子清扬推门进来,正好听见这番对话,忍不住笑道:“妈,爸又不清醒了?”
陆晚缇抬头看见儿子,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了?”
“想你们了,就回来看看。”清扬走到父亲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
“爸,还认得我吗?”
谢斯钺茫然地看着他,摇了摇头,随即又转向陆晚缇,像个孩子般拉住她的衣角:“晚晚,你不要跟他走。”
清扬看着这一幕,鼻尖一酸:“妈,要不我还是给你们请个保姆吧?您年纪也大了,照顾爸太辛苦。”
“不用,”陆晚缇摆摆手,继续摘着手中的青菜。
“你爸不让外人靠近。再说,他就是忘事,又不是不能自理。有我在,他不会出事的。”
“真是奇怪,”清扬感慨道。
“爸好像灵魂深处都记得您。不管记忆多么模糊,他的本能总是向着您靠近。”
陆晚缇抬起头,望着正在专注喂鱼的谢斯钺,眼中泛起温柔的笑意:“谁说不是呢。这一生,他第一眼就认定了我。”
谢斯钺的病情时好时坏。有些日子,他会突然清醒,记得所有事情;有些日子,他又会完全迷失在时间的迷雾中。但无论如何,陆晚缇始终是他记忆的锚点。
周末,儿女们带着孙辈回来看望二老。客厅里热闹非凡,谢斯钺却安静地坐在角落,眼神茫然。
“爷爷,我是小宝啊,您还记得我吗?”十岁的曾孙女小心翼翼地靠近。
谢斯钺看了看她,轻轻摇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在厨房忙碌的陆晚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