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玲被陈冬河描述的狼群吓住了,想起之前遭遇猛虎的惊险,仍是心有余悸,不敢再坚持独自离开。
她咬了咬嘴唇,小声说:“那……那就打扰你们一晚上。我这匆忙出来,什么都没带。空手上门,见到你爱人,可别嫌我失礼。”
她下意识地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角,不想在未见面的女主人面前失了体面。
两人说着话,来到了陈冬河家。
院子收拾得干净利落,虽简朴却充满生活气息。
屋檐下挂着金灿灿的玉米棒子和红艳艳的辣椒串。
角落里堆着码放整齐的柴火垛。
李雪早已盼着丈夫归来,听到院门响动,立刻喜笑颜开地迎了出来。
可她的笑容刚绽放到一半,就瞧见陈冬河身边跟着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容貌秀丽,皮肤白皙,光彩照人。
尤其是身上带着一股李雪从未见过的书卷气和城市姑娘的青春活力,让她心中瞬间警铃大作,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她的笑容微微凝滞,但很快又恢复自然。
只是目光不由自主地在那陌生的女子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岳玲看到李雪,眼中也闪过一抹惊艳。
眼前的女子明眸皓齿,身段窈窕,即便穿着臃肿的棉袄也难掩其出众的姿容,一种淳朴而健康的美扑面而来。
她顿时明白了路上村民那句“快赶上你家雪丫头”的含义。
“你好,我叫岳玲!”
岳玲主动上前,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语气礼貌周到:
“是陈冬河同志救了我。本来打算直接回县城的,但天色已晚,我一个人回去不安全,让他单独送我也不合适,所以……”
她细致地解释着,尽力避免引起女主人的误会。
李雪听了这番解释,又见岳玲举止得体,不像是有什么歪心思的人,心里悬着的石头顿时落了地,脸上绽放出真诚热情的笑容。
她上前亲热地拉住岳玲的手:“原来是岳玲同志,快别站在外面吹风了,进屋暖和暖和!”
“家里有闲着的炕,烧得热乎着呢,今晚你就安心住下。”
“明天村里有人赶着驴车去县城办年货,正好可以捎你一段路。”
她的热情爽快,瞬间化解了先前微妙的尴尬气氛。
陈冬河折腾了一天,也确实累了。
晚饭后,他给岳玲收拾出厢房的火炕,仔细添柴烧热。
岳玲还是第一次睡北方的火炕,躺在暖烘烘的炕上,冻僵的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旅途的疲惫涌上,很快就沉沉睡去。
只是睡梦中,竟依稀又见到了陈冬河在山林中与猛虎搏斗时那矫健如豹的身影……
第二天醒来,岳玲回想起昨夜的梦,面对陈冬河时,眼神不免有些躲闪和不自然。
陈冬河唯恐李雪多想,故作懵懂的说道:“小雪,昨天你和岳玲聊得多,没说什么吧?我总觉得……她今天看我的眼神有点怪。”
李雪凭着女性天生的直觉,早已窥破岳玲对陈冬河那份微妙的好感。
却不知道自家男人这个问题是为了故意打消自己的疑虑,于是抿嘴一笑,低声打趣道:
“冬河哥,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人家岳玲姑娘……有点喜欢上你了?”
陈冬河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表情十分认真:
“不可能,我们满打满算才认识一天不到,相处的时候也大多有旁人在场。”
“单独说话的时间加起来,恐怕都不够一顿饭的工夫。况且他不是已经知道我都有老婆了吗?”
李雪眼眸中含着一丝了然的笑意,语气意味深长:
“冬河哥,你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你到底有多招人眼。”
陈冬河闻言,脸上漾开一抹踏实而温暖的笑意,目光沉沉地落在李雪身上,里面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
“在我心里,你始终是头一份,任谁也越不过去。”
“这辈子,任他是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推开。我陈冬河,也绝不会往别处挪半步。”
李雪听着这不算华丽却重逾千斤的承诺,心头又暖又涨,像是被温热的泉水浸透着。
她眼底柔波流转,恍若春水破开薄冰,潋滟生光。
温热的手掌紧紧回握住陈冬河略微粗糙的大手,脸颊上绽开的笑靥,竟比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暖阳还要明媚、灼眼几分。
“冬河哥,我晓得。我也是这般想。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就算是……”
陈冬河岂会不知她要说什么不吉利的话,伸出食指,轻轻按在她柔软微凉的唇上,眼底笑意更深,带着几分了然与不容置疑的宠溺。
粗糙的指节顺势在她光滑的脸颊上蹭了蹭,低声道:
“傻话不准说。你只管记着,你是我的人,只有我能欺负你。昨儿个夜里累着你了,今晚我……”
话未说完,便被李雪羞赧地打断。
她轻轻在他结实的臂膀上捶了一下,双眼圆睁,假意嗔怪,脸颊却早已飞起红云,如同染了晚霞。
“冬河哥!青天白日的,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叫人听了去,我……我这脸还要不要了!”
不远处,岳玲静静地站着。
虽听不清那对小夫妻具体的喁喁私语,但那旁若无人的亲昵氛围,却像一张无形却坚韧的网,将她严严实实地隔在外头。
她看着陈冬河线条刚毅的侧脸,和面对妻子时那独有的,仿佛冰雪消融般的温和,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复杂的涟漪。
那滋味,似是羡慕,又夹杂着些许难以言说的怅惘。
短短不到两日接触,这个年轻男人的果敢、沉稳,以及言谈间不经意流露出的,远超这偏僻山村庄稼汉的见识,都让她印象深刻。
她暗自思忖,若生在乱世,以此人的心性和能力,或许真能成为一方豪杰。
即便是在这太平年月,她也隐隐觉得,此人绝非久困于田垄之间的池中之物。
只可惜,萍水相逢,缘尽于此。
她轻轻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收敛心神,将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涟漪稳稳压下,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