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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破庙里的棺材

    昌乐废弃工厂的天还没亮透,铅灰色的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窗,洒在满地生锈的机床零件上。大象带着五个保镖踹开吱呀作响的铁门时,冷风裹着机油味灌进来,他下意识摸了摸腰后的匕首 —— 自从上次遇刺后,这把刀就没离过身。车间最里面的铁柜后传来轻微的响动,刘贵义抱着支没上膛的步枪探出头,看见大象的瞬间,瞳孔骤缩,身体往铁柜后缩得更紧,连声音都在发颤:“是、是我哥让你来的?”

    大象点头,踢开脚边的废齿轮,金属碰撞声在空旷的车间里格外刺耳:“刘老大让我接你回去,顺便去破庙地窖取点东西。” 他伸手想拉刘贵义,却被对方猛地甩开 —— 刘贵义的手冰凉,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指甲缝里还沾着泥土,显然在这铁柜后躲了很久。

    “我不回去!死都不回那个鬼地方!” 刘贵义突然激动起来,抓住大象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的皮肉里,“你没见过他把我手按在烙铁上的样子!就因为我少报了半箱子弹,他能看着我疼得满地滚,还笑着说‘记性是疼出来的’!”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满是绝望,眼底的恐惧像结了层冰,连呼吸都带着颤,“他让你去破庙取东西?那是让你去送死!地窖里根本不止弹药,还有他跟盐城基地交易人口的账本 —— 他怕周磊的人发现,让你去取,就是想让你背黑锅!”

    大象的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地图 —— 刘贵仁只说 “取重要东西”,半个字没提过账本。他想起上次赌场保镖丢了半箱手榴弹,被刘贵仁当着所有人的面剁掉左手,鲜血溅在赌桌上的场景;想起自己因为没拦住出老千的流民,被扇得嘴角流血的疼;想起地下皇宫 “投喂口” 里,那些被丧尸啃食的人发出的惨叫……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顺着脊梁骨爬到后脑勺。

    刘贵义看出他的动摇,从怀里掏出个用油纸包得严实的东西,塞到大象手里。油纸包很轻,却像块烙铁,烫得大象手心发疼:“这是地窖的备用钥匙,还有我偷偷抄的交易账本副本。你拿着这个,别回地下皇宫,也别替我哥办事。”

    大象攥着油纸包的手紧了紧,指腹蹭过粗糙的油纸,声音里带着迟疑:“那你们准备去哪里?” 他看着刘贵义眼底的光 —— 那是他在地下皇宫里从未见过的神色,没有恐惧,没有谄媚,只有一种近乎柔软的期待,像雪地里刚冒头的绿芽。

    刘贵义往车间外望了眼,铅灰色的天空正飘着细雪,却挡不住他语气里的憧憬:“我们准备一路往南走,听说南边冬天不结冰,河水常年不冻,能种水稻。” 他伸手比划着,像是眼前已经铺开了一片农田,“到时候搭个小木屋,周围围上栅栏,里面种水稻,旁边再开块菜地,种点白菜、萝卜,够吃就行。要是条件好,再养头牛 —— 春耕的时候能耕地,冬天还能喝口热牛奶,比在这破工厂里冻得发抖强多了。”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自己描绘的美梦:“我以前跟着我哥在江湖上打打杀杀,今天抢物资,明天躲丧尸,晚上还得防着他算计我,累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 手腕上还留着被烙铁烫过的疤痕,颜色暗红,像条永远消不掉的印记,“我现在只想安稳度日,不求大富大贵,不用每顿吃大鱼大肉,只要能安安稳稳睡个觉,不用怕第二天被人按在烙铁上,不用怕被扔去喂丧尸,就够了。”

    说到这里,刘贵义突然抓住大象的胳膊,眼神变得急切又认真:“但我哥不一样,他对欲望的追求是永无止境的。以前他想抢基地的物资,现在他想吞了盐城基地,以后他还想当什么‘末日老大’,我们都是他的棋子。”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颤抖,“他连自己最亲的弟弟都能下手 —— 上次我少报半箱弹药,他能笑着看我疼得满地滚,更何况你只是他手下的一个打手?”

    大象的心脏猛地一沉,刘贵义的话像根针,扎破了他心里最后一点侥幸。他想起刘贵仁扇他耳光时的冷漠,想起那个丢了军火被剁手的保镖,想起地下皇宫 “投喂口” 里传来的惨叫 —— 那些画面在他脑海里翻涌,让他后颈发紧。

    “跟我们去南边吧。” 刘贵义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恳求,“我们知道哪里有安全的水源,哪里能找到稻种,只要肯干活,肯定能养活你。到了南边,没有刘贵仁,没有地下皇宫,没有打不完的黑拳,我们都能好好活下去。”

    大象看着刘贵义眼底的憧憬,又摸了摸怀里的油纸包 —— 里面的账本还带着刘贵义的体温,像是在提醒他,这是他逃离刘贵仁的唯一机会。他想起地下皇宫里永远散不去的血腥气,想起赌桌上的尔虞我诈,想起自己每次醒来都怕被人下黑手的恐惧,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断了。

    刘贵义的手指还停在半空,像是还在描摹南方稻田的轮廓,大象却突然往后退了半步,攥着油纸包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得近乎透明。他眼底的动摇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决绝,声音像淬了雪:“我跟你们不是一路人。”

    刘贵义脸上的憧憬僵住了,像是没反应过来:“大象,你刚才不是答应……”

    “答应?” 大象嗤笑一声,嘴角勾起抹嘲讽的弧度,左胸夹克的破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我是刘老大的人,这辈子都是。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别怪我不客气 —— 不然,我不好跟刘老大交差。”

    话音刚落,他突然抬了抬下巴,眼神凌厉如刀,扫向身后的五个保镖。那是他们在地下皇宫里练了无数次的暗号,保镖们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动作:右手飞快摸向腰后的手枪,“哗啦” 一声子弹上膛,五把枪口同时对准刘贵义和他身边的人,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刘贵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刚才的柔软与憧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深深的失望。他盯着大象的眼睛,嘴角牵起抹苦涩的笑,笑声里满是自嘲:“好,真好。都愿意心甘情愿为我哥卖命,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 他慢慢举起双手,掌心朝上,指尖还残留着铁柜铁锈的颜色,“我投降,别开枪。”

    他身边的两个人也跟着举起手,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 他们只是跟着刘贵义逃出来的流民,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大象没放松警惕,手枪的枪口始终对着刘贵义的胸口:“带我们去破庙,少耍花样。”

    “走吧。” 刘贵义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双手抱在脑后,指尖在发间悄悄攥紧。他走在最前面,每一步都踩得很慢,像是在丈量脚下的路;大象和保镖跟在后面,枪口始终抵着他的后背,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服传过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雪越下越大,落在刘贵义的头发上,很快积了薄薄一层白。走到破庙门口时,那座斑驳的土地庙在风雪里像个沉默的影子,庙西侧的石板下,就是地窖的入口。刘贵义停下脚步,指了指石板旁一道不起眼的暗门 —— 暗门被积雪覆盖,只露出个小小的铜环:“东西在里面,钥匙你们有。”

    跟在后面的保镖立刻上前,从怀里掏出刘贵仁给的黄铜钥匙,弯腰去勾铜环。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刘贵义的嘴角突然勾起抹极淡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咔嚓” 一声,锁芯转动的刹那,暗门两侧的墙缝里突然射出几道寒光 —— 是淬了黑血的毒箭!

    “小心!” 大象的泰拳本能瞬间爆发,他猛地往左侧扑,身体在空中拧出个诡异的弧度,三支毒箭擦着他的耳际飞过,箭尖钉在身后的雪地里,黑色的毒液瞬间在雪上融出小坑。而他身边的五个保镖,根本来不及反应:两支箭正中最前面保镖的脖子,箭尾还在微微颤动;剩下的三支箭分别射中另外三人的咽喉,黑色的血顺着箭杆往下流,滴在雪地上,像绽开的墨色花朵。

    五个保镖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眼睛还圆睁着,满是不可置信。大象从雪地里爬起来,拍掉身上的雪,眼神里的冰冷变成了暴怒。他盯着刘贵义,像头被激怒的野兽:“敢耍花招!”

    话音未落,他已经飞身扑上,右腿像铁棍般猛地侧踹,脚尖正中刘贵义的胸口。只听 “咚” 的一声闷响,刘贵义像断线的风筝般飞出去好几米,重重撞在庙墙上,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溅在斑驳的墙皮上。

    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嘴角的血,却突然笑了 —— 那笑声里没有痛苦,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解脱,眼底的恐惧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冰冷的嘲讽:“大象,你以为我哥真的信你?他让你来找我…… 你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把刀,用完了,就该扔了。”

    大象的身体僵了一下,刘贵义的话像根刺,扎在他心里。他看着地上保镖的尸体,看着刘贵义嘴角的冷笑,突然觉得后颈发紧 —— 刚才要是慢了一步,倒在地上的就是他。他握紧手里的手枪,枪口再次对准刘贵义,却迟迟没扣下扳机。

    刘贵义靠在庙墙上,咳着血笑了笑,眼神里的嘲讽淡了些,多了点认命的平静:“你可以驾着我的身子,我带你去找地下的东西。” 他慢慢直起身,胸口的疼痛让他皱紧眉头,却没再反抗 —— 毒箭陷阱已经耗光了他最后的筹码,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大象的枪口始终抵着刘贵义的后腰,冰冷的金属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肉里,声音冷得像雪地的冰:“你要是再敢耍花样,你的命就没了。” 他盯着刘贵义的背影,左手悄悄摸了摸腰后的匕首,泰拳训练出的肌肉始终紧绷着,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刘贵义没回头,只是弯腰拨开暗门旁的积雪,露出下面块松动的石板 —— 这才是地窖的真正入口。他用脚尖踢开石板,下面立刻传来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淡淡的铁锈气,比外面的风雪味更刺鼻。“下去吧,东西在最里面。” 他率先弯腰钻进地窖,动作因胸口的伤显得有些僵硬。

    地窖的石阶沾着湿滑的青苔,每往下走一步,空气中的霉味就重一分,混着股说不清的腥甜气,黏在喉咙里发涩。刘贵义走在前面,双手被大象用绳子反绑在身后,粗糙的麻绳勒得手腕发红,他却刻意放慢脚步,指尖悄悄蹭过石阶缝隙里的泥土 —— 像是在确认什么。

    “别磨蹭!” 大象的枪口始终抵在刘贵义的后心,金属的冰冷透过薄薄的衣服渗进来,他的声音在狭窄的地道里回荡,带着不耐烦的狠戾,“再慢一步,我现在就崩了你。”

    刘贵义扯了扯嘴角,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若有若无的嘲讽:“急什么?这地窖里的东西,可不是你想拿就能拿的。前几年有个流民误闯进来,最后连骨头都没找着 —— 有人说,是被地底下的东西拖走了。”

    大象的脚步顿了顿,握枪的手紧了紧。地道深处的风顺着石阶往上灌,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得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强压下心底的不安,冷哼一声:“少拿这些鬼话吓我,我在地下皇宫见多了死人,还怕这些?”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地窖深处。昏黄的应急灯被大象打开,光线扫过之处,赫然出现一口黑檀木棺材 —— 棺材盖得严丝合缝,表面刻着复杂的纹路,像是某种符咒,边缘还缠着几缕发黑的布条,在风里轻轻晃动,像只垂着的手。

    大象的瞳孔缩了缩,枪口抵得更紧:“你哥说的重要东西,就是这个?” 他盯着棺材上的纹路,总觉得那些线条扭曲着,像是在盯着自己看,“打开!”

    刘贵义没说话,只是抬了抬被绑的手。大象犹豫了一下,弯腰解开他手腕上的绳子 —— 绳子刚松开,刘贵义就从怀里掏出个青铜小钥匙,钥匙柄上刻着个 “鲁” 字,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走到棺材旁,将钥匙插进棺材侧面的暗锁里,“咔嗒” 一声轻响,锁芯弹开的瞬间,一股更浓的腥甜气涌了出来,带着腐朽的味道。

    刘贵义双手抓住棺材盖的边缘,缓缓往上抬。木头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地窖里格外刺耳,像有人在耳边磨牙。随着棺材盖慢慢打开,应急灯的光线照进棺材里 —— 里面躺着一具穿着暗紫色法术袍的尸体,袍子上绣着金色的符文,虽然沾着些泥土,却依旧鲜艳;尸体的头发披散在肩头,乌黑得像刚染过,连一丝白发都没有。

    最诡异的是尸体的脸 —— 皮肤泛着淡淡的青白色,却没有丝毫腐烂的痕迹,眼窝深陷,嘴唇是暗紫色的,像是涂了层颜料;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沉睡中还在思考什么,连睫毛都清晰可见,长而密,垂在眼睑上,随着地窖的风轻轻颤动,竟让人觉得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

    大象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握枪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这……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一点都不像死人?”

    刘贵义直起身,擦了擦手上的灰,语气平静得有些可怕:“他生前是个邪术师,传说会操纵死人的本事。” 他指着尸体的鼻翼,“只要往这里撒上几滴特制的黄色粉末,附近的丧尸就会听他指挥,比训练过的狗还听话。”

    “还有更邪门的。” 刘贵义的目光落在尸体的法术袍上,“他懂防腐的邪术,能让尸体千年不腐。你看他这张脸,是不是像刚死没多久?实际上,他已经去世几十年了 —— 我哥说,这人是鲁班的后人,当年在一座古墓里挖出来的,身上还带着不少记载邪术的竹简。”

    大象的喉咙动了动,咽了口唾沫:“你哥挖他出来干什么?想学会这些邪术?”

    “不然呢?” 刘贵义突然笑了,笑声里满是冰冷的嘲讽,“他想靠这些邪术控制丧尸,再吞了盐城基地和周磊的基地,当末日里的皇帝。” 他凑近棺材,手指轻轻碰了碰尸体的法术袍,“不过这尸体邪性得很,我哥每次来都不敢靠太近,只敢让手下拿东西 —— 你以为他让你来取,是信任你?他是想让你先试试这尸体的厉害,要是你被邪术缠上,死在这里,他正好少个心腹,省得以后你功高震主。”

    大象的脸色瞬间惨白,盯着棺材里的尸体,又看了看刘贵义,突然觉得地窖里的风像冰刀子,刮得他浑身发冷。他想起刘贵义之前说的 “棋子”,想起那些被刘贵仁灭口的手下,突然明白 —— 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刘贵仁用来试探尸体的诱饵,能不能活着回去,全看运气。

    地窖的风越来越大,棺材里的法术袍轻轻晃动,尸体的头发飘了起来,擦过棺材边缘,发出轻微的声响。大象猛地举起枪,对准刘贵义:“你早就知道这些?故意引我来这里?”

    刘贵义摊了摊手,眼神里带着怜悯:“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你卖命的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指了指棺材,“现在你选,是跟我一起走,还是留在这,等着我哥用你当试验邪术的祭品?”

    应急灯的光线开始闪烁,忽明忽暗,照在棺材里的尸体上,那张脸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竟让人觉得真的在慢慢睁开眼睛。大象握着枪,看着刘贵义,又看着棺材里的尸体,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掉进刘贵仁设的陷阱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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