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顿了顿,又继续道。
“此次整肃之后,马周会同吏部,对黔中道所有涉路官员、吏员、驿卒进行一次彻底清查考评!”
“庸碌无为者调离,贪墨渎职者严惩,廉洁勤勉者擢升!”
李世民一口气颁布完六条旨意,目光如炬:“尔等,可听明白了?!”
“臣等(末将)谨遵圣谕!定不负陛下所托!”马周、崔明远、郑元寿、赵铁山等人齐声应诺。
“马周!”李世民看向自己最信任的能臣。
“臣在!”马周拱手。
“十日之内,朕要看到首恶伏诛。”
“十日后,朕要一条真正畅通无阻、清平安宁的通衢大道!你可能做到?!”
马周深深一揖。
“陛下雷霆天威,魑魅魍魉必将无所遁形!”
“十日之内,臣若不能肃清隧道口及方圆百里之恶,提头来见!”
“好!”李世民冷冷道,“你们下去吧。”
“遵旨!”马周霍然转身,目光如刀般扫过崔明远、郑元寿、赵铁山等人,“崔观察使、郑刺史、赵都尉!事不宜迟,请随本钦差,立刻升堂议事!调兵遣将,按图索骥,今夜便行动!”
...............
数日后。
王家寨。
东方天际刚泛起鱼肚白。
宅邸深处,一片慌乱。
前土司管家王怀仁,凭着多年在黔中道经营出的隐秘消息网,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快!快搬!轻点声!”
他早已没了平日里的养尊处优,苍白的脸上布满冷汗,声音压得极低。
他换上了一身半新不旧的商贾锦袍。
几个心腹家丁正手忙脚乱地将最后几口沉甸甸的樟木箱抬上两辆不起眼的骡车。
箱子里装满了这些年搜刮来的银元、铜钱、金银细软,以及几本他视为命根子又觉得烫手的账簿。
“老爷,都……都装好了!”一个家丁气喘吁吁地回报。
王怀仁最后看了一眼这座经营多年的宅院,眼中闪过一丝肉痛。
他一挥手:“走!从后山老路!”
后山的小道,是他年轻时走私私盐、躲避官府追捕走的路。
蜿蜒曲折,外人绝难知晓,凭借对地形的了如指掌,他有把握金蝉脱壳,远遁他乡。
骡车悄无声息地驶出后门,没入后山茂密的丛林。
湿冷的雾气弥漫在林间,遮蔽了视线。
..............
不多时。
就在他的骡车刚钻入山林不久,赵铁山率领的府兵精锐已然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的宅邸周围,迅速完成了包围。
一名被策反的寨中向导立刻指出:“将军,后院墙根有新辙印!通往后山!”
“追!”赵铁山眼神一厉,大手一挥。
数十名精悍的府兵如同离弦之箭,在向导的带领下,一头扎进了雾气弥漫的山林。
这些府兵中,不乏本地招募的健儿,更有本身就是山中猎户出身的好手,对这片山林的熟悉程度,丝毫不逊于王怀仁。
起初,王怀仁还心存侥幸,指挥家丁驱赶骡车在熟悉的岔路和小径间穿梭,试图甩掉追兵。
但身后的动静越来越近,他心里慌得一批。
“分开走!把那两箱账簿带上,分头走!”王怀仁意识到不妙,厉声下令。
几个家丁扛起装有账簿的箱子,慌不择路地钻进更深的密林。
没多久。
熟悉地形的府兵立刻分兵堵截。
短促的兵刃交击声、家丁的惨叫声和求饶声在林中各处响起。
王怀仁顾不得许多,只带着一个最忠心的家丁,舍弃了笨重的骡车,一人背着一个沉重的钱箱,凭借最后一点对地形的记忆,拼命向记忆中那条通往邻县的小溪涧方向狂奔。
沉重的钱箱压得他气喘如牛,汗水浸透,狼狈不堪。
半个时辰后。
当王怀仁跌跌撞撞地冲到那条熟悉的小溪涧旁时,心刚刚放下一点。
便忽然浑身僵硬,只见对面溪涧对岸,数名手持劲弩、刀锋出鞘的府兵,无声地堵住了去路。
王怀仁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满脸冷汗。
“王怀仁?”赵铁山的淡淡道,“奉钦差大人令,拿你归案!放下箱子,束手就擒!”
王怀仁身边的家丁,悄悄的往后退了一步,刚有动作,一支弩箭便精准地钉在他脚前的地面上,箭羽嗡嗡作响。
家丁吓得魂飞魄散,哐当一声扔掉了箱子,扑倒在地。
王怀仁浑身剧震,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周围的将士们迅速围聚过去,将他拿下。
..................
大山深处的一处苗寨。
此时这里颇为不平静。
“啊!”
“天雷!是天雷劈下来了!”
“山神发怒了啊!”
“......”
竹楼内,刚刚还在疯狂向下投掷滚木礌石、射出竹箭的凶徒们,瞬间被这近在咫尺的轰炸声吓得魂飞魄散。
巨大的冲击波震得他们东倒西歪,耳朵嗡鸣不止,眼前一片模糊。
碎木、尘土簌簌落下,砸在他们头上身上。
官兵们的武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恐怖的爆炸声让他们措手不及。
有人当场丢了手中的柴刀,瘫软在地,屎尿齐流。
有人抱头鼠窜,只想远离这被“天谴”之地。
更多的人则是茫然呆立,被这远超他们认知的伟力震慑得动弹不得。
在人群深处,一个高大的汉子呆滞不动。
此人正是“滚地龙”岩坎。
饶是他再凶悍狡诈,此刻也是脸色惨白如纸,额角青筋暴跳,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亲眼见过隧道开凿的大爆破,但那是远远看着。
这近在咫尺、专门用来对付他们这小小竹楼的“小规模”爆炸,其瞬间的恐怖威势和精准的破坏力,带来的心理冲击更甚百倍!
这根本不是人力可挡!
“就是现在!”一名大唐将士在下方看得真切,猛地挥手下令,“上!拒捕者,格杀勿论!”
“杀!”
早已蓄势待发的府兵精锐,如同出笼的猛虎,趁着烟尘未散,从几个方向迅猛扑上。
盾牌手在前,长枪手居中,刀斧手紧随其后,动作迅猛而有序。
抵抗几乎是微乎其微,那些吓破了胆的凶徒大多如同待宰的羔羊,被如狼似虎的官兵轻易打翻在地,捆了个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