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无语的耸耸肩,
“你看,我俩这么牛逼闪闪的人物你不也是没听过吗!”
“所以做人千万不要太拿自己当回事儿,很容易澡堂子里翻船,就比如你现在。”
“哈哈哈……!”
程磊大笑间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后嚣张的说道:“小子,你可以开始提人了,能不能留个全尸就这一次机会。”
“唉!”
高阳一声轻叹,
“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撒谎儿的,我俩是真过来洗澡的,买黄牛票是因为身上太脏不想浪费时间排队,花了十万两进门是因为我兜里面值最小的银票就是十万两。”
“本来几两银子就能搞定的事儿结果遇到你这么一个缺心眼儿的在这玩包场,你说这笔钱我不找你报销找谁报销。”
“至于说你们干的那些勾当我是不是没问过一嘴,老头儿更是一个字儿都没说进来就开泡。我只是对你的诨号发表了一下个人的见解,就这点逼事你就要弄死我?”
“本来你要好模好样的把门票钱给我报了咱们之间还真就啥事儿都没有,你卖你的船票儿我泡我的澡,井水不犯河水的谁也不招惹谁,结果你非得要把事儿往大了整,那就整吧!”
“你不是让我提人吗,不用,我俩自己的名头就好使。”
说到这儿高阳侧身一指在池子里盘膝打坐的杜杰,
“看到那个脑袋上有戒疤的老头儿没,他是天界寺的高僧,与方丈同辈儿的渡劫大师,四十年前便已入宗师境,现在啥境界我就不说了,你也不配知道。”
说完老和尚,高阳又指了一下自己,
“至于我这儿更简单,就一句话,现在的黑衣巷就我一家住。懂你就懂,不懂我也没招。”
本就被天界寺渡劫大师这个名头吓得有点冒冷汗的程磊在听到对方又说出‘黑衣巷就我一家住’时,当场石化。
无他,字越少、事越大!
这句话的信息量简直太大了,已经大到汗珠子顺着程磊的额头噼里啪啦往下掉的地步了,即便是在热气缭绕的澡堂子里,他也遍体生寒的开始打起了摆子。
这一刻澡堂子里很安静,老和尚依旧一动不动的在水里打坐,高阳则是慵懒的泡在高温池子里放松着身体,那些唯帮主马首是瞻的人全都将目光落在思绪剧烈起伏的程磊身上。
只有程磊自己在绞尽脑汁疯狂的分析着这件事的真假与利弊。
真,自己估计要嘎。
假,面子估计要丢。
利,靠上估计要发。
弊,漕帮估计要垮。
传音中:
“那个谁,你能确定那个干巴瘦的老和尚是天界寺的渡劫大师吗?”
“启禀帮主,没见过,不确定。但坊间有传闻,称天界寺渡字辈高僧里确实有一位身材干枯瘦小但武功却是奇高的老和尚,其体貌特征与眼前这位大师基本能对上号。”
“那这小子呢?跟黑衣巷里的悍匪一家人能对上号吗?”
“回帮主话,据帮中弟子打探回来的消息,黑衣巷里的匪首身高接近两米,身材壮硕魁梧,与眼前这青年的体貌特征完全吻合,所以……!”
“不用你所以了,我知道咋回事了。最后还有一个问题,咱们这些人突然一起上的话能不能……,算了算了,就当我没问。”
想通一切的程大帮主在要面子与要银子之间选择了要命,但见他及其粗暴的挥退了身边的莺莺燕燕,干净利落的起身面向高阳深深施了一个大礼,继而十分光棍的开始承认错误,
“高公子,咱明人不说暗话,程某确实眼拙,未能认出二位尊上的身份,以至多有得罪,望请海涵。”
一句诚意十足的道歉后,程磊话锋一转开始叫起了屈,
“高公子,我不瞒您说,人这江湖地位一但上来了,许多事情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常言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啥叫身不由己,还不都是为了一张脸皮被人硬生生的给架起来了吗!”
“公子咱就实话实说,程某身为漕帮大当家的,今晚在这瓮堂包场卖船标,结果冷不丁的闯进两个不认不识的陌生人,手下这么多弟兄都瞅着呢,您说我这当老大的能咋整?”
“即便我有心不拿这事儿当事儿也不成啊,这次口子要是松了,下回咋办?下下回咋办?漕帮的帮众们要是知道了咋想?我这个当帮主的遇事儿要是不硬气点,手下的弟兄以后还咋带?”
“所以烦请高公子予以理解,但是错了就是错了,我认,只求公子能高抬贵手留我一命,为此程某可以倾其所有,哪怕卸任漕帮帮主之位也在所不惜。”
水里泡澡的高阳从一开始的满脸玩味到后来的逐渐认真再到现在的小小叹服,整个过程也不过就是几句话的工夫。”
“他是真没想到眼前这个手底下管理着几十万漕运帮众的大佬在关键时刻为了保命居然能这么果决,财富名誉地位说放弃就放弃,没有一丝丝犹豫。”
“难怪人家以四十来岁的年纪就能成为漕帮的话事人,就冲刚刚这一手毫不犹豫的保帅弃車,当真是有那么两下子。
一念至此高阳缓缓的浮出了水面,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渍后看向程磊说道:“恭喜你,你已经通过自己的努力成功的保住了命。”
咣当,程磊心里的那块儿大石头终于落地了,现在就看这个悍匪头子提什么要求了,不过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程某谢公子不杀之恩!”
一个恭恭敬敬的大礼后,程磊指了指身后几个身体有些发福的中年人说道:
“这几位都是我们漕帮各区域各水段的舵主,其势力在当地都不容小觑,今个儿我当着这些分舵主的面郑重承诺,公子但有所令,程某莫敢不从。“
高阳刀子一样的目光扫过几人,冰冷的语气里不掺杂一丝感情,“他说的话你们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