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老七的任务,靳安带着老八如常进了城门。
没想到刚入家门,便见到了久等多时的县令千金江雨晴。
“靳公子,你可回来了,我爹出事了。”
江雨晴面色焦急,声音已经带了哭腔,平时总是带着顽皮微笑的脸上尤有泪痕,明显刚刚哭过。
“江县令出事?我昨日在县衙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会?”
尽管靳安预感到变化即将到来,当没想到居然会来的这么快,而且第一个就找上了江丰年。
江雨晴抽着鼻子道:
“今早一名朝廷的官员带人来到县衙,不分青红皂白就宣读了圣旨。”
“圣旨里面说我爹纵容山匪,还草菅人命,更是把之前韩御史遇难一事,栽赃到了他头上。”
“如今,爹爹已经被关进县衙监狱,据说准备押送回京,入大理寺受审了……”
“大理寺?”
靳安双目一凝,倒是没想到朝廷下手如此稳准狠,仅凭尚未查实的罪名,就打算把人直接押送上京。
一旦入了大理寺,那有罪无罪可就是人家说了算了。
“我估计,只要进了京,江大人身上的罪,恐怕就会变成板上钉钉了。”
江雨晴听到靳安的话,差一点又要流下泪来:
“那可如何是好?”
“靳公子,看在我爹和你同僚一场的份上,求你想想办法,救救爹爹姓名。”
靳安轻声安慰道:
“放心,我定然不会让江大人就这么白白被押送上京的。”
“此刻最重要的,是先去狱中见他一面,商量一下如何脱罪。”
说着,他便告诉江小姐暂时留在靳府,而他自己,则带着老八转身出了家门,马不停蹄来到县衙之中。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靳安没有走正门,而是从一侧的角门进入,和熟悉的门子点了点头,接着直奔县衙大牢。
此时八品县丞的含金量,就体现出来了。
虽然不入品级,但在江阴县这种小地方,打着县丞的名头办事,还是比较顺畅的。
靳安一路点头经过,如入无人之境,没有受到任何阻拦,轻易便见到了被关押在最里面单身牢房的江丰年。
借着从高高的气窗透入的微弱光线,江丰年身着脏兮兮的囚服,萎缩在牢房一角,看起来十分凄凉。
“江大人?”
靳安小声唤了他一句,江丰年听到后微微抬头,引动了身上铁链哗啦啦的响声。
按理说像这种尚未确定罪名的囚犯,不应该用如此沉重的刑具,但反过来看,也正好证明了,江大人身上的罪名已经坐实。
“可是靳安?”
江丰年在地上爬了几步,伴随着铁链声响,他凑到栅栏边,一头好似乱草的枯发,挡住了大半张脸。
“是我,江大人,怎么搞成这样?”
看着江丰年人不行人,鬼不像鬼的状态,靳安脸上一惊,心中也狠狠抽紧了一下。
“唉,靳安,老夫悔恨当初,没有听你的话,早点辞官不作……”
江丰年一声叹息,有些追悔莫及。
“看来石大人当初的眼光一点不差,和你相比,老夫确实有些冥顽不灵。”
“我本以为,自己不过区区一个七品官,又怎能入得了上面那些人的法眼,他们总不会清算到我的头上吧?”
“可谁知道……”
江丰年越说越是激动,如果不是双手被刑具锁住,恐怕会懊悔的猛锤自己一顿。
“江大人,情绪先不要激动,毕竟想要解决问题,单靠悔恨是不行的。”
“先跟我说说那圣旨中说了什么,给你定了什么罪名,我们再想想能不能找机会脱罪。”
江大人明白,自己被抓入狱的大概情况,女儿江雨晴已经和靳安做了介绍,于是挑一些江雨晴不知道的细节,又和靳安说了一遍。
“……朝廷来传旨的官员,是御史中丞手下,从他的态度上看来,他们是想置于我死地了。”
“一些罪名根本就不是我所为,但他们把江阴县乃至其他县内,山匪所犯下的罪孽,全都捕风捉影的扣在我的头上,哪里还有分辩的余地?”
靳安一面听着,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深知在这种先射箭后画靶子的行为方式,正是奔着万无一失的目的。
“而且我还听说……”
江大人此时恨不得,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情报,都一股脑的倒给靳安,除了让他帮忙想办法外,也有示警的意图。
“京城之中,也出现了变故。”
“石大人辞官后留下的位置,已经被一个名为难青的人取代。”
“而他上任后,更是接连扳倒了宰相和太师二人,如今朝中的权力,已经基本上被太后一人垄断了。”
“哦?”
这个消息有些出乎靳安意料,本以为逼走石大人这件事,是太师和宰相联手在背后使用的阴谋伎俩。
如今看来,或许主谋乃是太后,而那个名叫难青的,搞不好是太后扶植的一个工具,作用就是借他的手,将大秦的权力收为己用。
看着江大人那绝望的神情,靳安只能以规劝为主:
“江大人,事情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你可不能自己先垮了。”
“我这就叫人给你送些吃喝来,再帮你换身衣服,顺便更换一个干净些的房间。”
“请您放心,只要我还在,就一定不会让你就这么稀里糊涂丢了性命!”
说完,靳安找到狱卒,吩咐了几句。
不得不说,虽然江丰年被关进了大牢,但他的人情还是在的,加上靳安出手阔绰,上来就用银子砸晕了牢头,照顾江大人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靳安沉思着走出县衙,慢慢向家中走去,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打断了他的思路,只见老七勒停胯下马,来到靳安身边低声道:
“师父,那些人的身份我大概查清了,他们都来自军中。”
“而且多是京城口音,所以我怀疑他们都是……”
“禁军?”
靳安接着老七的似乎,说出了顺理成章的答案。
老七点点头,认可了靳安的猜测。
“京城的禁军,大老远跑到江阴来做什么?”
“而且既然来了,为何要赶在夜晚,还身穿便装掩饰呢?”
老七双眼微眯:“会不会是冲我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