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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此生不复相见?我们就快要重逢了!

    几天后,部队里又举行了一场小型的表彰会。

    陆昭风因为表现出色,再一次立了功,受了嘉奖。

    散会后,那位一直很赏识他的老首长再次把他叫到一边,这次神色更郑重了些。

    看来是真心想要嫁闺女了。

    毕竟天底下的老父亲都是一样的心思嘛,既有肥水在,又何必流向外人田?

    再换句话说,近水楼台还先得月呢!

    不如再替闺女争取争取!

    “小陆啊,上次跟你提的我那闺女的事,你真不再考虑考虑?”

    首长拍拍他的肩。

    “那丫头可是偷偷看过你照片了,对你印象好得很呐!”

    “说你一身正气,是个英雄坯子!”

    陆昭风站得笔直,丝毫没有犹豫的回道。

    “报告首长,谢谢您和您女儿的好意。但我家里真有媳妇了,她在等我回去。”

    “唉,你这孩子,咋这么犟呢?”

    首长有点无奈。

    “你说你有媳妇,这都一年多了,也没见她来一封信,探一次亲?”

    “这算哪门子媳妇?别是唬我这老头子的吧?”

    陆昭风的语气却依旧坚定。

    “她性子烈,以前是我做得不好,惹她生气了。”

    “而且她在家乡日子苦,可能不方便写信。”

    “但我答应过要回去的,我就一定会回去,除了她,我谁也不要。”

    首长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无奈的又是叹气又是摇头。

    他深觉一只到手的大肥鸭就这么没了,着实可惜!

    “行吧行吧,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是搞不懂喽!”

    “不过小陆,我可提醒你,人家姑娘要是……要是早就……哎,反正你好自为之吧!”

    首长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他背着手走了。

    陆昭风却还僵在原地,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早就什么?

    首长没说完的话,像一根刺扎进他心里。

    她会吗?

    会像当初那样,又轻易戴上沈文东的镯子,再次和他……

    陆昭风猛地闭上眼!

    他简直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而此刻的江颐宁,对远方军营里的这一切波澜毫无所知。

    她正忙着应对村里的又一场小风波。

    原来是她爸江志忠那个小工厂因为这次表现好,上面额外奖励了一批物资,其中有一些劳保手套和棉纱。

    江志忠自己用不完,又心心念念着女儿,便想方设法又托人捎了一小包过来,特意说明是给女儿和帮过女儿的人用的。

    东西不多,但又是手套又是棉纱的,在这时候也算稀罕物。

    不知怎么的,在这群村里人的口中就又传成了“江颐宁她爸又给她送了好多好东西!”

    这一下,之前那些压下去的红眼病又冒头了。

    人多的地方总是这样。

    总会有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冒出来。

    再加上大家到底没有多了解江颐宁,对她最初的印象也是根深蒂固的资本家大小姐。

    要想一时改变,还真没那么容易!

    纵使江颐宁做了不少好事又如何?

    这些舌头还是能捡起那些难听的话说!

    “啧啧,看见没?还是人家资本家的路子野!”

    “咱在这冻得手裂口子,人家手套都戴不完!”

    “就是!她那天说得好听,什么土地是根本,到头来还不是靠爸?”

    “谁知道她那记分员的活儿,是不是也是她爸使了劲的?”

    很快,风言风语又传到了江颐宁耳朵里。

    这次她没急着上火,反而有点哭笑不得。

    拜托这些人嚼舌根的时候能不能有点脑子?

    她爸要真有那么大本事,她还能在这北大荒啃窝窝头?

    不过也算是时机恰好,这个时候正好赶上队里组织人手去清理水渠,需要在数九寒天里徒手挖泥巴,很是冻手。

    江颐宁二话不说,把她爸捎来的那包手套和棉纱全都拿到了地头。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东西打开。

    “这是我爸厂里发的劳保用品,他自己用不着,托人捎来的。”

    “东西不多,手套就这几副,棉纱也就这么点。”

    她拿起一副手套,递给旁边一个手上满是冻疮的老汉。

    “李大爷,您年纪大,手裂得厉害,您先戴一副。”

    然后又拿起一些棉纱,递给几个家里有小孩的妇女。

    “张嫂,王姐,这点棉纱拿回去,给孩子塞鞋里,或者缠手上,能暖和点。”

    她一样样分下去,自己一副也没留。

    分到最后,东西没了,她摊摊手,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架势来。

    但那不是辩解,就是说着实在话。

    “就这些,没了!”

    “我爸就是个普通老头,没那么大本事。”

    “咱们要想过冬暖和,还得靠自己多挣工分,年底多分点棉花布票才是正理。”

    “至于记分员这活儿,”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几个说闲话的人。

    “谁要是觉得能干得比我好,更公道,更仔细,现在就可以去找队长说,我立马让位。”

    她这话说得坦荡又硬气。

    拿到东西的人自然感激,没拿到的人也不好意思再说啥。

    那几个说闲话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经过这么几次,彻底没人再敢轻易小瞧江颐宁。

    江颐宁也利用大家对她的信服,开始组织村里的妇女,利用农闲时间,把那些破旧衣服拆洗缝补,或者一起编点草鞋、草垫子,尽量让这个冬天好过一点。

    日子依然艰难,但在大家的互相扶持下,似乎也没有那么难过。

    一年又过去了,眼看着在北大荒的日子就这么一眨眼轮回了三次春夏秋冬。

    江颐宁看着窗外又开始飘落的雪花,眼下一点没有大小姐模样的她开始在心里默默腹诽。

    “自己得继续活下去,而且要活得越来越好。”

    “至于那个远在天边的人……”

    她甩甩头,不再去想。

    那家伙怕是早就把之前的事忘干净了!

    也算他格局大,眼界宽吧!

    只要不和她计较太多,那未来自己也能过的不那么内疚了!

    一想到这,江颐宁又冲着窗外的雪景祷告了一下。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耶稣精神!乌拉!”

    “老陆咱们往后就说好了哈,井水不犯河水!此生不复相见!”

    而遥远的军营里,陆昭风正对着地图研究下一次的任务路线。

    窗外北风呼啸,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冷,只有心底里那股满满支撑他的干劲!

    而从上帝视角来看——

    这两条线,在两个不同的地方,沿着各自的轨迹顽强地向前延伸着。

    却没想到,他们很快就要重逢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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