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峰挺直了背脊,没有丝毫犹豫。
“报告首长,我服从组织的一切安排!”
“好。”副总指挥点了点头,脸上却没什么笑意。
“不过这个位置,不是我一个人说了就算的。你得让那群老家伙们都心服口服才行。”
他朝门外扬了扬下巴。
“走吧,让他们都见识见识,李云龙从哪儿刨出来的宝贝疙瘩。”
……
半小时后。
总部作战室的大门被再次推开,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十几道身影或坐或立,肩上扛着的军衔(平行世界),代表着一段段传奇和一身赫赫战功。
这些人,就是整个晋西北根据地的脊梁。
祁明峰一进来,就感觉十几道锐利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自己身上。
有审视,有好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
他目不斜视,自己找了个最末尾的角落坐下。
会议室里很静,只有铅笔在地图上划过的沙沙声。
副总指挥清了清嗓子,所有的动作瞬间停止。
“同志们,今天召集大家,主要谈一件事。”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
“我军独立团,在政委祁明峰的谋划下,成功设伏,活捉日军特种作战专家山本一木,全歼其麾下特工队。”
“这份战果,挽救了我们指挥部,避免了一次毁灭性的打击。”
“总部决定,授予独立团集体二等功,授予祁明峰同志个人一等功。”
掌声响了起来,稀稀拉拉的,很克制。
在座的都是高级将领,打过的胜仗比祁明峰吃过的盐都多。
对他们而言,这只是一场打得比较漂亮的伏击战而已。
副总指挥的目光,越过众人,精准地落在了末席的祁明峰身上。
“祁明峰同志,你来谈谈。对于日军接下来可能发动的大扫荡,你有什么看法?”
这个问题一出,几位资深将领的脸上,掠过一丝玩味。
一个年轻的政委,能打一场漂亮的伏击战,可以靠情报,靠奇谋。
但正面应对日军排山倒海的大扫荡,那是战略层面的硬碰硬,考验的是真本事。
祁明峰站起身,向在座的首长们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他没有谈兵力,也没有分析敌我,开口第一句话,就让整个会议室的空气凝固了。
“报告首长,我认为,我们目前的防御思想,存在一个致命的漏洞。”
“放肆!”
一声断喝如平地惊雷。
说话的是一位独臂将军,他的左边袖管空荡荡地垂着,右拳砸在桌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年轻人,你知道我们现有的防御体系,是多少同志用血淌出来,用命换回来的吗?”
“一个致命漏洞?你一个团级政委,站在这里,否定我们整个战区的战略部署?”
独臂将军的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声音里带着烽火硝烟淬炼出的威势。
“这是典型的纸上谈兵,是脱离实际的空想!”
不少人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看向祁明峰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不认同。
祁明峰没有反驳,甚至没有看他。
他只是平静地走到了那幅巨大的军事地图前,拿起了一根木质的指挥棒。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跟随着他移动。
他的指挥棒,没有指向众人关注的正面防线,而是点在了地图上三个毫不起眼的位置。
一个渡口,一座山隘,一个村庄。
“报告将军,请看这里,胡家渡。这里,狼牙隘。还有这里,郭家村。”
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只是在陈述冰冷的事实。
“这三个防御点,分别由三个不同的团驻守,从地图上看,互为犄角,固若金汤。”
“但胡家渡距离狼牙隘四十五公里,全是山路,我们的部队急行军支援,需要六个小时。而日军的骡马化部队,四个小时就够了。”
“狼牙隘距离郭家村三十公里,中间隔着一条河,唯一的桥梁在雨季随时可能被冲垮,支援时间根本无法保证。”
他停顿了一下,会议室里已经鸦雀无声。
“一旦日军不选择正面强攻,而是派出三支精锐的穿插部队,利用他们的机动性,在同一时间,分别攻击这三个点。”
“我们的防线,会被瞬间割裂成互不相连的三块。”
“到那个时候,我们的部队不是在防守,而是在各自为战。”
“不是在等着友军来增援,而是在等着被敌人分割包围,逐个吃掉!”
他的话语里,没有一个多余的字,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会议室里,彻底没了声音。
那位独臂将军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滴冷汗,从他的额角悄然滑落,掉在桌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因为祁明峰指出的那个狼牙隘,正是他上次指挥战斗时。
感觉最别扭,处处被动,却又说不出问题在哪里的地方!
那种被敌人牵着鼻子走,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闷感,又一次涌了上来。
原来……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满座将领的目光,已经从最初的审视,变成了骇然。
他们手下的参谋,不眠不休花上几天功夫,或许也能把这些数据算出来。
但仅仅是一张铺满整个墙壁的大地图上。
一眼就看穿这三个看似无关的点之间的致命联系,并将其上升到整个防御体系的漏洞层面。
这小子……脑子里是装了个沙盘推演过几百遍吗?
副总指挥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直到此刻,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寂。
他的目光转向那位脸色煞白的独臂将军。
“现在,你明白了吗?”
独臂将军嘴唇哆嗦了一下,艰难地点了点头。
副总指挥这才站起身,环视全场,声音沉稳而有力。
“刚才明峰同志的发言,我十分认可”
“在座的各位同志,谁同意,谁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