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睁睁地看着那张血盆大口朝我的脸咬了过来!
“啊!”
我大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石头,怎么了?做噩梦了?”睡在旁边的胖子被我惊醒,揉着眼睛问。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梦里的恐惧还残留在心头。
那个梦太真实了。
第二天一早,我把梦里的事跟胖字和黄欢说了。
胖子听完,脸都白了,“我操,石头,这他妈不是巧合吧?老二姨刚说完,你就梦到了?”
“看来,我们必须去那个地方看看了。”我沉声说。
黄欢虽然也有些害怕,但还是点了点头,“我和你们一起去。”
我们以前经常挖竹鼠的那个山坡,几年前因为要修水利,被改造成了一个水库。
我们三个人来到水库边。
眼前是一片平静的湖水,碧绿的水面倒映着天空和远山,看上去风景不错。但一想到这水下淹没着我们童年的记忆,也可能藏着某种未知的恐怖,我就感觉脊背发凉。
当年的山坡,竹林,还有那些被我们刨开的竹鼠洞,现在全都在这水下面了。
“洞都淹了,上哪找去?”胖子绕着水库走了一圈,一筹莫展。
我们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里除了水,就是岸边的泥土和石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眼看太阳就要下山了,我们正打算放弃回家。
“哎,你们看!那是什么?”胖-子突然指着水库中央,大叫起来。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心里猛地一跳。
在离岸边大概几十米远的水面上,好像有个人影在浮浮沉沉。那人穿着一件深色的衣服,头朝下,只有后背和一部分肢体露在水面上,一动不动。
“有人落水了!”黄欢惊叫一声。
“快!救人!”
我来不及多想,甩掉外套就要下水。
“石头你别动!你有伤!”胖子一把拦住我,“我水性好,我去!”
他说着,三下五除二脱了上衣,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里。
胖子虽然胖,但在水里却灵活得像条鱼。他飞快地朝着那个人影游了过去。
我和黄欢在岸边焦急地等待着。
很快,胖子就游到了那人身边。他伸手抓住那人的衣服,奋力地往回拖。
“怎么样了?”我冲他喊。
“妈的!有点沉!”胖子在水里骂骂咧咧,但还是使出了吃奶的劲,一点一点地把“人”往岸边拉。
终于,他把那个“人”拖到了浅水区。
我也赶紧下水去帮忙,和胖子一左一右,合力把那个湿淋淋的东西往岸上拽。
可当我们把它彻底拖上岸,看清楚它的样子时,我们三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这哪里是个人!
这分明就是一截被水泡得发黑发涨的树桩!
树桩的形状有些奇怪,上面还缠着一些烂掉的水草和藤蔓,远远看去,确实有那么几分像一个穿着衣服的人。
“我操……”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和黄欢也呆住了,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比这深秋的湖水还要冰冷。
我们费了半天劲,救上来的,居然是个树桩?
这太诡异了!
我们都吓到了!
我和胖子魂不守舍地逃回了村里,黄欢跟在后面,脸上也写满了惊魂未定。
水库边那截酷似人形的树桩,像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牢牢地钉在了我们每个人的心里。
回到祖屋,天色已经彻底黑透了。
村子里静得可怕,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连一声狗叫都听不到。这种死寂,比任何喧嚣都更让人心头发毛。
我们三个谁也没心思做饭,就那么呆坐在堂屋的旧木桌旁,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在斑驳的墙壁上扭曲摇晃。
“石头,你说……那玩意儿是不是故意让我们看见的?”胖子终于忍不住,打破了压抑的沉默。他从兜里摸出皱巴巴的烟盒,抖了半天才点上一根,但夹着烟的手却一直在哆嗦。
我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故意让我们看见,然后又让我们费尽力气“救”上来,最后再揭晓谜底,让我们看清那不过是一截烂木头。
这种恶作劇般的戏耍,充满了对我们的嘲弄和蔑视。比直接出现一个怪物更让人恐惧。
“它是在玩我们。”我缓缓吐出几个字,感觉喉咙干得厉害。
“玩我们?”胖子把烟吸得很快,烟头的火光明灭不定,“它到底想干嘛?大山和二点已经没了,还不够吗?”
黄欢一直安静地坐着,此刻却开了口。“也许,它不是想玩你们,而是想把你们引到水边去。”
她的分析总是很冷静,“如果你们刚才下水救人的时候,水里发生了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我跟胖子对视一眼,后背瞬间又冒出了一层冷汗,黄欢说得对。
如果刚才不是胖子水性好,如果那东西再重一点,或者水下突然伸出什么东西来……我们现在可能已经跟那截树桩一样,沉在冰冷的水底了。
这一夜,注定无眠,我们三个把堂屋的门用桌子死死抵住,就挤在一张床上。我睡在最外面,手里紧紧攥着黄明给的那几颗避瘴丹,虽然知道这玩意儿可能对付不了精怪,但好歹是个心理安慰。
胖子在中间翻来覆去,烙饼一样,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黄欢则靠在最里面,抱着膝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的夜色很深,风声呼啸。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旁边的胖子突然猛地坐了起来。
“不行,我得去上个厕所,憋不住了。”他压低了嗓子,动作却很急。
我一下子就清醒了。“别去!就在屋里解决!”
老家的厕所是建在屋子外面的那种老式旱厕,离主屋还有一小段距离,黑灯瞎火的,谁知道外面有什么。
“我操,那怎么行,这屋里还有黄欢呢……”胖子一脸为难,脸都憋红了。
“我就去一下,很快!你把门开个缝,给我打着手电。”
看他那样子确实是憋得狠了,我也不好再强拦。黄欢也小声说:“让他去吧,不然要憋坏了。”
我只好起身,搬开桌子,把门拉开一道窄窄的缝。一股阴冷的夜风立刻灌了进来,吹得人一哆嗦。
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一道光柱刺破黑暗,照向院子角落的那个小小的茅厕。
“快去快回!”我叮嘱道。
“知道了!”胖子应了一声,提着裤子就冲了出去,一头扎进了光柱里。
我举着手机,一动也不敢动,光柱死死地锁定着那个茅厕的木门。一秒,两秒,十秒……时间过得异常缓慢。里面没有任何动静,连胖子平时上厕所时惊天动地的声音都没有。
我的心开始往下沉。
“胖子?好了没有?”我试探着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张潇洒!”我加大了音量。
还是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