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瑾宸亲率大军北上,那玄色戎装的身影消失在北方的烟尘之中,留给京城的,是一个暂时失去最强支柱、却又必须稳固如山的瑾王府。林微站在王府最高的阁楼上,目送着大军远去,直到那滚滚烟尘彻底融入天际,她才缓缓收回目光,清丽的容颜上是一片沉静的坚毅。
王爷在前线浴血,她必须守护好他们的根基,这繁华而危险的京城,便是她新的战场。
“王妃,”孙管事悄无声息地来到身后,低声道,“王爷离京,各方势力恐怕都会有所动作。府中防卫已按王爷临走前吩咐,提升至最高级别,内外皆由墨羽统领安排可靠之人。”
林微转身,点了点头:“有劳孙管事。府内一切照旧,对外依旧保持低调。但若有人以为王爷不在,便可欺我瑾王府无人,那便大错特错了。”
她的语气平淡,却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仪。这段时间的经历,早已将她从那个初来乍到、小心翼翼庶女,淬炼成了真正能与楚瑾宸并肩而立的瑾王妃。
回到书房,林微并未沉浸在离愁别绪中,而是立刻开始处理事务。楚瑾宸离京前,将部分不太敏感却繁琐的政务交由她代为决断,尤其是与“济世堂”及太医院相关的部分。
她先是审阅了“济世堂”近日的账目和病例记录,对一些疑难杂症的处理给出了建议。随后,她提笔给太医院院判沈墨写了一封信,信中并未提及北境战事,只以探讨医术为名,询问关于几种罕见药材(其中便夹杂了可能替代“雷击木”属性的药材)的性状与效用,并邀请他有暇时可至“济世堂”或王府一叙,共同参详。
这是一种不动声色的维系与试探。沈墨地位超然,若能继续保持良好关系,无论是对抗潜在的“寂灭”威胁,还是应对京城暗流,都至关重要。
处理完这些,林微唤来墨羽。
“墨羽,王爷离京期间,京城内外的风吹草动,尤其是其他几位皇子府邸以及与齐王旧部有牵连之人的动向,需加倍留意。”林微吩咐道,眼神锐利,“若有异常,不必请示,可先行采取必要措施,一切后果,由本妃承担。”
她必须展现出足够的决断力,才能震慑住那些蠢蠢欲动之辈。
“属下明白!”墨羽肃然应道。他虽接替玄一不久,但能力出众,对瑾王府忠心耿耿。
正如林微所料,楚瑾宸离京不过数日,京城的气氛便开始微妙起来。一些原本依附齐王或持观望态度的官员,开始频频出入其他皇子的府邸。市井间也悄然流传起一些不利于瑾王府的谣言,诸如“瑾王好战,恐拖垮国库”、“王妃干政,牝鸡司晨”云云。
这一日,林微正在“济世堂”坐诊,一位衣着华贵、却面色倨傲的夫人前来“求医”,言语间多有试探,甚至隐晦提及瑾王北伐乃是“穷兵黩武”。
林微并未动怒,只是平静地为她把脉,然后淡淡道:“夫人肝火旺盛,心思郁结,乃忧思过度所致。需放宽心怀,谨言慎行,否则于寿数有碍。至于国家大事,自有陛下与朝中诸公决断,非我等妇人所能妄议。夫人还是先顾好自己的身子要紧。”
她语气温和,却字字绵里藏针,将那夫人噎得脸色一阵青白,悻悻而去。
此事很快传开,众人皆惊诧于瑾王妃的沉稳与锋芒。那些暗中散布谣言者,也不得不收敛了几分。
然而,真正的考验很快来临。户部一位与某位皇子关系密切的郎中,竟以“北伐耗资巨大,需开源节流”为由,卡住了拨付给“济世堂”用于采购一批赈济贫民药材的款项。
消息传来,孙管事气得直跺脚,却一时无计可施。
林微闻讯,只是冷笑一声:“看来,有人是想从这细处着手,试探本妃的底线,也想坏了王爷‘仁德爱民’的名声。”
她并未直接去户部理论,那样正中对方下怀。她只是让孙管事以瑾王府的名义,直接向京城几家与王府有旧、且信誉卓著的大药行采买了这批药材,所需银钱,暂时由王府垫付。
同时,她让墨羽将此事“不经意”地透露给了与瑾王府交好的几位御史。很快,便有御史上了弹劾的折子,指责户部某郎中假公济私,阻碍善举,有失朝廷体面。
虽然那郎中背后之人极力周旋,使其未受重罚,但此事已在朝野间传开,那郎中和其背后主子落了个“刻薄寡恩”的名声,而瑾王府仁德、王妃果断的形象则更加深入人心。
经此一事,京城那些暗中窥伺的目光,终于明白,即便瑾王不在,这位瑾王妃也绝非易与之辈。她或许不直接参与朝争,但她守护瑾王府根基的决心与手腕,不容小觑。
京华暗涌,林微便如同定海神针,以她的智慧与魄力,稳稳地守住了后方,让远在北境的楚瑾宸,可以心无旁骛地应对胡骑。
而她也并未忘记最重要的任务——搜寻“雷击木”的下落,以及继续钻研克制“寂灭”之法。她与沈墨的通信变得频繁起来,借着探讨医理,不断获取着关于各种奇异物质和能量的知识。
风暴在远方酝酿,暗流在脚下涌动。但林微知道,她与楚瑾宸,一个在前线明刀明枪,一个在后方运筹帷幄,他们各自坚守着自己的阵地,为了共同的未来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