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艳红帮着收拾完碗筷和厨房的卫生,然后和冯阿姨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贝贝又跟叔叔跑上楼玩去啦。冯阿姨笑着看了艳红一眼说:“艳红,你帮我劝劝争华,和高夏离婚后,说什么也不再找对象啦。最近又不知在忙啥?好几天都不回家啦,这孩子,真让我操心啊!”
“冯阿姨,这种事也不能着急啊。争华肯定是忙着厂里的事情呢。”艳红笑着说。
“谁知道他忙啥?你王叔叔给他厂里打电话,厂里说他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这不昨天晚上才回来,问他去哪了?他就说在小家写作呢。”争华妈妈叹了口气说,“前些日子,我托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姑娘,28岁,人长得挺漂亮,人家愿意和他见见面,可他说什么也不同意。说他这辈子再也不找对象结婚啦,把我气得要命。”
艳红想了一下说:“阿姨,争华刚离了婚,心里也不好受。过段时间,等他心情好了,咱们再帮他介绍对象吧。”
“艳红,我早就看着他和高夏不合适啦,怎么样?现在离婚了吧。高夏不是过日子的人,随她妈妈,她妈妈就不会过日子,回到家啥也不干,就知道打扮自己。人家她爸脾气好,虽然当师长,回到家照样做饭、洗衣。”冯阿姨说。
“阿姨,我觉得高夏也挺好啊,她很直爽,我喜欢她的性格。”艳红说。
“好啥呀?要是好,她能跟俺争华离婚?当初,要是你俩结婚的话,那该多好呀,你也绝不会像她这样跟俺争华离婚。”冯阿姨看了艳红一眼说。
艳红笑笑,没说什么。冯阿姨接着说:“艳红,待会你帮我好好劝劝争华,人家离婚的多了,还能都不找对象啦?”
“阿姨,你不要着急,待会,我上楼找争华谈谈。”
“关键是了解一下,他和高夏是为啥离婚的?”在一旁的王政委平静地说,“到现在,他也不说他和高夏离婚的原因。”
“我听别人说,是高夏背着争华和一个住院的干部好上了,让咱争华给抓住啦。所以,争华才和她离了婚。”冯阿姨气愤地说。
“你又没有真凭实据,咋能相信这些传言呢?”王政委说,“高夏那孩子虽然个性强,但她的本质是好的,还不至于这么做。”
“你这老脑筋,都啥年代了?本质再好的人也会变坏的。你能保证高夏做不出这样的丑事来?她随她妈啊,她妈年轻时候就很风流,趁她爸转场不在家的时候,就偷着跟一个参谋睡觉……” 冯阿姨说。
“你胡说什么?……”王政委生气地打断她的话。
“我没胡说,全航空师官兵家属谁不知道这件事情啊。”冯阿姨抢白丈夫。
王政委看了艳红一眼,对老伴说:“我觉得,高夏跟争华离婚的事情,在没有弄清楚事情原委之前,我们最好先不要下结论,发表意见。”
“这还不清楚呀?她都和咱儿子争华离婚啦!听说高夏要和那个在医院好上的干部结婚。”冯阿姨说。
“这些小道消息你从哪里听来的?”
“咱后面10号楼刘副司令他老婆跟我说的,她女儿也在那个岛上的医院当军医,这还能有假吗?”
王政委没再说啥,专心看新闻联播。
艳红说:“我上楼看看贝贝,他可调皮啦。”
“去吧。”冯阿姨说,“你别忘了劝劝争华啊!”
“行啊阿姨。”艳红说,上楼敲门,走进争华房间。
争华正和贝贝坐在木地板上听音乐呢。贝贝戴着耳机在听一个小录音机里播放的少儿歌曲。
这是争华给女儿瑶瑶买的录音机,准备给女儿寄过去。
贝贝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在翻看一本童话图书。这也是争华给女儿瑶瑶买的。
争华呢,则在听组合音响里轻声播放的俞丽拿演奏的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
见艳红进屋,他忙站起身来,让艳红坐到床上。贝贝冲妈妈调皮地挤挤眼,摇头晃脑地仍在听他的少儿音乐,看他的童话图书。那个红气球紧贴在天花板上。
两人默默地坐了会后,争华先开了口:“艳红,你教毕业班挺忙吧?”
“很忙,也很操心,我恨不能让全班五十多个学生都考上大学。”艳红笑着说,“不过,忙并快乐着,我感觉挺充实的;你怎么样?也挺忙吧?你发表在本市日报上的那几篇文章,我都看了,文采很好。你别谦虚,确实文采很好。听说你在读业大?是文秘档案专业吧?这样多学点东西不错;贝贝他爸业余时间喜欢舞文弄墨,把个家弄的乱七八糟的。他不是写作,而是练书法,也上着中国书画函授大学呢。”
“我正在写一部科幻长篇小说呢。”
“反映什么生活的?”
“我想写写我和方琼丽的故事。”
“喔,是这样……”艳红点点头, “写多少字了?”
“大概有十万字了。”
“写完能让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到时候,给我提提意见。”
艳红点点头,看她一眼,欲言又止。沉吟一下说:“争华我想问你件事,你能如实地告诉我吗?”
“你问吧。”
“也许我不该问,可是,我又觉得我应该知道,这一点希望你能理解。”
“我能理解。”
“你和高夏为啥离婚呢?”
“这个问题嘛……是我提出和她离婚的,她死活不同意。”
“你为啥要提出离婚呢?”
争华沉默了。
“挺难开口?”
“我觉得再过下去,是对她的伤害。她还年轻,可以再婚。我不能毁了她一生的幸福。”
“争华,你把我搞糊涂了。”
“艳红,有些事你不需要了解那么详细。但有一点,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离婚跟高夏一点关系没有,全是我的主张。”
“阿姨说,传闻她和住院的一个干部好上啦?”
“开始我也信了,后来我才了解到:那个中尉只是一厢情愿,想追求高夏,被高夏坚决回绝了。”
“我也考虑,高夏不是那样的人。”
“我转业回地方后,高夏每月给我写几封信,询问我的情况,通报她和女儿的情况。在她的眼里,我俩并没离婚,而是两地分居。最近来信说,年底她带瑶瑶来看我。”
“这是真的吗?”艳红转忧为喜。
“当然是真的。”
“你没告诉叔叔、阿姨吗?”
“我还没有告诉他们。我太想女儿瑶瑶啦,每当我看到别人孩子让父母抱着或用自行车带着的时候,我心就像针扎那样难受。”
“鲁迅先生说,‘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贝贝他爸出差几天回来,一进门先问我儿子呢?如果儿子到外面去玩了,他会失魂落魄地跑出去把儿子找回来,抱在怀里亲个够,然后再从提包里拿出好吃的、好玩的东西……看着儿子边吃边玩后,才倒下空来问问我的情况。”艳红幸福地笑啦。
听了艳红这番话,争华感觉一阵酸楚,女儿瑶瑶的身影在他眼前晃动。
“争华,你是不是和化肥厂一个女人好上啦?她经常到你小家去玩,有这事吗?”
“有这事,我俩是业大同学,她比我大一旬,我喊她姐,她像姐姐那样关心我,和她在一起挺快乐的。”
“我可以理解你俩这种关系,但她是有家庭的人,听说她丈夫常年在外跑供销,而你呢,是个离了婚的男子,你们的交往,我承认是纯洁的姐弟关系,但在人们眼里,好说不好听。所以我觉得你最好和这个女人保持一定距离,不然,对你影响不好。”
“说句心里话,我很喜欢这个姐姐,她那种气质深深吸引着我。”
“气质好的女人,我在大学见过多啦,她能有多好的气质呢?争华,你别忘了,她是有家庭的人,她不怕影响,咱还怕影响呢;再者说来,你这是第三者插足。她叫什么?”
“于琼。”
“好吧,天不早啦,我们该回去了。贝贝别玩了,咱们回家吧。”
“我再听一会儿,太好听啦。”贝贝向妈妈摆手,坐在地板上不起来。
“跟妈妈回家吧,录音机、这几盘磁带和这几本书叔叔送给你啦。”争华说。
贝贝站起身来,望着妈妈的脸,又望着手里的录音机等物品,然后低下头。
“咱们不能要,这是叔叔给你瑶瑶妹妹买的,明天让爸爸给你买。”
“艳红,这些都送给贝贝啦,我这个当叔叔的啥也没给孩子买过。”
“还是给瑶瑶留着吧,明天让他爸爸给他买。”
“瑶瑶来了我再给她买,这些就送给贝贝啦。”
“快谢谢叔叔。”
“谢谢争华叔叔。”
争华把他们俩送出大门,直到看着艳红骑着自行车带着贝贝消失在路灯尽头,他才转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