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下飞机后,径直戴上眼罩补觉,这一觉竟睡了十几个小时,醒来时飞机已临近降落。
出了抵达口,徐哲早已等候在旁,上前恭敬地迎了上去:
“林小姐,谢总特意让我来送您,外面下着暴雨,不好打车。”
林瑶抬眼扫了他一下,语气冷淡:“不用。”
“林小姐,谢总已经被朋友接走了。”徐哲连忙补充解释,试图打消她的顾虑。
可他没说的是,谢璟川根本没走,此刻正待在吸烟室里,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等朋友Peter来接——他太清楚,林瑶绝不会愿意和自己同乘一辆车。
林瑶脚步没停,径直往出口走,可当看到外面倾盆的大雨时,还是忍不住长叹了一声:“这雨,比依萍找她爸要钱那天还大。”
“林小姐,车子在这边!”徐哲跟在她身侧,再次出声提醒。
林瑶却丝毫没理会,只淡淡回了句:“我有人接。”
话音刚落,她已经看见了段煜的车,紧接着,就见段煜撑着一把黑色雨伞,正快步朝她这边走来。
徐哲见状,只能无奈应了声:“好。”
心里却早已乱成一团——他这差事,分明是办砸了。
望着两人同撑一把伞远去的背影,他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这一幕,恰好落在提前走出吸烟室的谢璟川眼里。
他面上瞧着依旧平静无波,眼底翻涌的暗潮与心底蔓延的无力刺痛,却将真实情绪暴露无遗。
徐哲转身准备向他汇报,抬眼正撞进他深不见底的墨眸,连忙开口:“谢总,林小姐有人接。”
说着便撑开黑色雨伞,快步走到他身前。
谢璟川脸色沉得能滴出水,一言不发地弯腰坐进车里。
脑海中,林瑶与段煜同撑一把伞的画面却挥之不去,浓烈的嫉妒像藤蔓般缠紧心脏。
他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克制住自己不去打扰她的生活,可此刻才发现,眼睁睁看着她身边站着别的男人,这份克制根本不堪一击。
他在心底无声低喃:林瑶,原来我连做你的旁观者,都做不到。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谢璟川划开屏幕接听,话筒那头立刻传来谢文峰的声音:“璟川,你在国内吗?”
“不在,今天刚到瑞士。”
他语气平静地回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谢文峰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帮我安排律师,起草一份离婚协议。”
“想好了?”谢璟川微微挑眉,以过来人的口吻劝道,
“真离了,你们之间就彻底没任何关系了。”
话落时,他心底竟掠过一丝恍惚——当年若他没签字,他和林瑶之间,会不会是另一番光景?
“是她提的。”
谢文峰捏着眉心,声音沉了几分,
“谢家和谈家确实困住她太久了。”
“她是成年人,真想离,没人拦得住。”
谢璟川低笑一声,语气里带着点自嘲,“我从来不是她的绊脚石,大哥也不是。”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
“财产怎么分?”
“这些年我忙着工作,对家和你都太疏忽了。”
谢文峰的声音染上愧疚,
“我没什么私产,工资这些年也全交给她了,多给点吧,至少让她后半生不用愁。”
“知道了,我让律师尽快安排。”
谢璟川应下,又追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回家?”
“还有半个月。”谢文峰的声音软了些,透着对家人的亏欠,“璟川,辛苦你了。”
谢璟川却故作不懂,语气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不过是安排律师起草协议,没什么辛苦的。等你回来,让律师直接去家里谈——大哥知道这事吗?”
“她应该会跟你大哥说的。”谢文峰答道。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家常,才挂断了电话。
车厢里重新陷入寂静,谢璟川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指尖的凉意渐渐漫上心头。
整个下午,谢璟川几乎都待在公司,一场接一场的会议连轴转。
等他终于从会议室出来时,窗外天色早已沉了下来。
推开办公室门,却见Peter正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玩手机,见他进来,立刻弹坐起身:“川,之前借你的钱,我还你。”
谢璟川“嗯”了一声,随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语气里带着点调侃:“
看来最近没少好好工作。”
“你又不在瑞士,没什么能分心的,可不就只能工作了。”
Peter笑着耸耸肩,起身想跟上去。
谢璟川却脚步没停,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别跟着我,我有事。”
“什么事啊?”Peter不死心地追在身后追问。
前方的人脚步顿了顿,丢出两个字,清晰又干脆:“追人。”
Peter识趣地回了一句,“不当电灯泡了。”
下午的时候暴雨就停了,只是苏黎世的夜空仍被浓墨般的云层裹着,连点星光都看不见。
车子最终停在恩格区的一座庄园外,谢璟川没有下车,只是静静地坐在后座,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不远处亮着暖黄灯光的房子上,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林瑶的身影。
没过多久,一辆熟悉的车从庄园里缓缓开了出来——正是上午他见过的、段煜的车。
谢璟川放在膝上的手瞬间攥紧,指节泛白,心底翻涌的酸涩与嫉妒几乎要溢出来。
现在他才真正明白,当初傅霆旭见不得陆瑾一身边有别的异性时,是种怎样的煎熬。
而劳斯莱斯的后座里,段煜也同样瞥见了路边的车。
他拿起手机,飞快给林瑶发了条信息:【他在外面。】
此刻正抱着Seven喂奶的林瑶看到信息,指尖轻点屏幕回复:【嗯,你直接走,不用管他。】
段煜看着信息笑了笑,发去一条语音,语气温和:【走了,放心吧。你们早点休息。】
谢璟川在车里坐了很久,指尖夹着的烟始终没点燃。
直到深夜,庄园里的最后一盏灯也熄灭了,他才终于闭了闭眼,哑着嗓子对司机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