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眶红得像兔子,仿佛一戳就会碎裂,眼底盛满了挥之不去的疲惫与脆弱,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垂着,眼神躲闪着,飞快地扫了沈知遇一眼,又迅速垂下,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沈知遇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呼吸都滞了一瞬。
见她没说话,沈知遇伸手想去扶她微微发颤的胳膊,语气里满是疼惜,“叶夏然,我是你丈夫,是你最信任的人。”
听到他的声音,叶夏然的身体微微一僵,下意识地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肩膀微微蜷缩起来,像是在做自我保护。
她的脑袋垂得更低了,视线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指尖无意识地攥着裙摆,将布料捏得皱巴巴的。
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反复打磨过,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不易察觉的颤抖,“没……没什么事,你……你先去吃饭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还说没事?”
沈知遇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眼底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却依旧刻意放柔了声调,怕吓到本就敏感的她,“祖母说,你从下午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晚饭也想吃,脸色难看成这样,怎么可能没事?”
他往前凑了凑,脚步放得极轻,“蒋婷芳到底跟你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他精准地猜到了关键,漆黑的眼眸紧紧锁住她,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叶夏然的肩膀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栗了一下,指尖下意识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带来一丝微弱的刺痛,却丝毫缓解不了心底的恐慌。
原本就泛红的眼眶瞬间蓄满了泪水,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却被她倔强地忍着,不肯掉下来。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沈知遇满是担忧的眼神,心里的纠结瞬间翻涌成了惊涛骇浪。
她真的不想隐瞒沈知遇,这个对她温柔备至、给了她无限安全感的男人,是她此刻唯一的慰藉。
可那段不堪的过往,那些被恶意设计的屈辱,她实在没勇气说出口,她怕一旦说出来,眼前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就会彻底消失。
她会失去这个对她好的人。
沈知遇将她脸上的挣扎与恐慌看得一清二楚,心里的心疼更甚。
他没有再追问,而是缓缓后退了半步,与她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既不逼迫她,又能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他放缓了语气,声音温柔得像春日里的细雨,能滴进人的心坎里,“叶夏然,别怕。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一起面对,一起解决。”
他顿了顿,眼神无比真挚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郑重承诺,“在我这里,你永远可以安心地袒露所有脆弱。”
他的话像一剂定心丸,瞬间抚平了叶夏然心底大半的不安。
她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下定了决心。
叶夏然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带着无法抑制的轻颤,却比刚才坚定了许多。
她从下午偶蒋婷芳,将蒋婷芳如何挑衅、如何得意洋洋地坦白当年的一切,包括如何在她的牛奶里下药、如何安排流浪汉、还有那句淬了毒一般的“你肚子里的野种就是那个流浪汉的”,都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目光空洞地落在前方,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可微微颤抖的身体、不断滑落的泪水,都暴露了她内心的痛苦与屈辱,每说一句,都像是在揭开早已结痂的伤疤,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沈知遇静静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地听着。
随着她的讲述,他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周身的气压也一点点降低,原本温和的眼神里渐渐翻涌起滔天的怒火,漆黑的眼眸沉得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泛白,甚至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显然是被蒋婷芳的恶毒彻底激怒了。但他看着叶夏然痛苦不堪的模样,终究还是强行压制住了怒火,没有打断她,只是静静地听着,直到她说完最后一个字,再也忍不住,蹲下身捂住脸,压抑的抽泣声从指缝里漏出来,他才缓缓动了动僵硬的身体。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叶夏然压抑的抽泣声,一声比一声更让人心疼。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沈知遇依旧没有开口,叶夏然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绝望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她缓缓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睫毛湿漉漉地粘在一起,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深深的自卑,“我有这样不堪的过去,换作任何一个人都接受不了吧。沈知遇,我不怪你……如果你要是介怀,我们的婚礼就不用举办了,我也会配合你去扯离婚证,我不会纠缠你,也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她的话刚说完,沈知遇突然上前一大步,双手轻轻握住了她的肩膀,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让她感受到了支撑,又不会让她觉得被束缚。
他微微俯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她平齐,漆黑的眼眸紧紧锁住她的眼睛。
眼神里没有丝毫嫌弃和介怀,只有浓得化不开的真挚疼惜,还有一丝被误解的委屈,“你觉得我就是这样肤浅的男人?因为这些被人恶意设计的过往,就会否定你、厌弃你?”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质问,却更多的是深入骨髓的心疼,“叶夏然,在你心里,把我当什么了?是那种只看表面、会因为别人的恶意中伤就放弃你的人吗?”
见叶夏然怔怔地望着自己,眼眶依旧泛红,沈知遇缓缓放缓了语气,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微凉的肩头,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他眼神愈发真挚,一字一句都带着沉甸甸的郑重,“叶夏然,谁都有过去,没有人生来就一帆风顺。那些不堪的经历,从来都不是你的错,是蒋婷芳的恶意算计,是你被迫承受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