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扎!”姜白惊愕地看着裴妄,“你疯了吗?你年纪轻轻的,做什么结扎!”
裴妄埋着头,眼神晦暗了一分,“医生说,你的身体经不起折腾……”
“我可以不生,但我已经有萱萱了,这辈子已经没有遗憾了。
“但你不一样啊!你还这么年轻,人生还有大好年华,而且,你不也喜欢孩子吗?你……”
“白白,你还不明白吗?”裴妄侧起头来,认真看着她,“我是想要孩子,但我只想要属于你和我的孩子。
“如果你不能生了,那我就不要了。”
姜白哑然。
一张脸久久都处于震撼呆滞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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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姜白一起床就检查起屋子来。
她不信裴妄会对自己这么狠心。
他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说不要孩子就不要孩子。
会不会是做样子给她看的?
又或是,向她打感情牌,好让她心软,再继续给他生?
但姜白找遍了整栋屋子,除了萱萱房间的东西纹丝不动之外,他买的那些关于婴孩的产品,的确是全都不见了。
一时间,姜白也茫然了。
裴妄难不成,真的打算……
“在看什么?”身后,裴妄走了过来。
此时的姜白,正站在萱萱的房间门口,目光呆滞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切。
裴妄以为姜白是想萱萱了,便开了口:“什么时候把萱萱接回来吧。
“以后萱萱就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女儿。
“我会给她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物质条件。
“将来等我不在了,她也是我唯一指定的继承人。
“至于你担心的那些事情,我只能说,我向你保证,有我在的一天,我绝不会允许有人欺负萱萱。”
姜白惊了又惊。
裴妄的这些话,完全没有让她感到有任何的放松和窃喜。
有的,只有更加恐怖的心惊胆战。
甚至有那么一刻,她怀疑裴妄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的温柔呵护,目的是不是就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好把萱萱骗回来,然后他再拿捏着萱萱,找她报仇,让她体会生不如死的痛苦。
“裴妄。”姜白的声音发着颤,“我没想贪图你的财产,更没打算让萱萱贪图不属于她的财产。
“我还是那句话,你还年轻,只要你想,你随时……”
“吃糖吗?”裴妄打断姜白的话,伸手朝姜白递过来一颗话梅糖,“昨天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的,还剩了些,想到那时候你挺喜欢的,就没舍得扔。”
姜白顿了顿,视线自然而然看向裴妄的手心。
安静躺着的话梅糖,让她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起一些,已经很久远的记忆……
裴妄见姜白不说话,干脆撕开了包装,将糖递到了姜白的嘴巴前。
姜白没拒绝,张嘴含了过来。
话梅糖的酸涩,迅速充斥整个口腔。
也蔓延到了心脏……
不久后,刘妈休假回来了。
裴妄则在刘妈返工的第一天,没有向任何人提前说明,一个人偷偷去做了结扎。
手术结束后,在回来的路上,他遇到了一家花店。
裴妄想了想,他似乎已经很久没送过姜白花了。
于是,他抬脚迈进了花店,在一片琳琅满目的鲜花中,为姜白挑了一束她喜欢的郁金香。
今日的天空很澄澈,蓝得像宝石,不染一丝杂质。
裴妄捧着郁金香出花店,阳光下,郁金香馥郁的香气和饱满的花瓣,让他颓靡许久的心情,似乎也正一点点地,悄然发生着变化。
也许,就像姜白说的,多个孩子,两人之间必然也会围绕孩子多许多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每一件小事,都有可能成为矛盾爆发的导火索。
而没有孩子,则意味着,他们不用分出多的精力用在孩子身上,他们可以有更多的时间,享受只属于彼此的二人世界……
裴妄如此安慰着自己,嘴角渐渐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然而,当他垂下眼眸,看向手中那束娇艳欲滴的郁金香时,那双漆黑漂亮的眸子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点点星光。
回到家后,裴妄将郁金香送给了姜白。
姜白十分意外,当下的第一反应是绞尽脑汁地去想,今天是不是什么纪念日,又被她忘记了?
裴妄一会儿是不是又要朝她生气了?
直到,裴妄告诉她,结扎手术他已经做完了。
姜白终是不淡定了:
“裴妄,我求求你了,你别这么闹,好不好?
“这是关乎你一辈子的人生大事,你不能这么草率做下决定!
“你是裴家的二少爷,你爸妈也都很期待看到你的下一代,你想让他们老两口失望吗?
“你听我的,等伤口愈合后,就去找医生,问问能不能复通。
“这真不是闹着玩的!”
面对姜白的焦急,裴妄的眼里涌出些许的动容。
他伸手将姜白拥入怀里,轻声问:“白白,我想知道,你是站在什么立场,跟我说的这一番话?
“你很在乎我这辈子有没有孩子吗?
“还是仅仅只是不想背负,害我这辈子没有子嗣的压力和罪名?
“如果是后者,那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是个成年人,我做的所有决定,都是经过我的慎重考量后做出的。
“这跟你没有丝毫关系。
“至于我爸妈那边,我们都别告诉他们不就行了?
“如果他们问起,我就说,是我的原因,是我不想要孩子了。
“大哥那边已经有两个孩子了,我相信爸妈他们跟我一样,迟早也会看开的。”
姜白的内心震撼不已。
她嗓音微微发着颤,继续劝道:“裴妄,我没那么狠心,我不能生就不能生了,但我还是想看到你这辈子可以没有遗憾,人生能落个圆满……”
“所以,你还是在乎我的,对吗?”裴妄将姜白搂得紧了紧,嗓音落在姜白的耳侧,染着几许不易察觉的哭腔,“你也并没有那么恨我的,对吗?”
姜白张了张嘴,胸口骤然翻涌起涨涨的酸涩感,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就这么静静的站着,任裴妄用力地抱着她,像是要把她融进他的骨血里。
这时,有一阵微风吹过来。
怀里的斑斓郁金香随风微拂,轻轻晃动着。
姜白又抬头看了看今日晴朗无云的湛蓝天气,一瞬间,她突然就觉得,自己也释怀了。
即便是还有什么疙瘩放不下,她也劝自己,都放下了。
过去的,都过去了吧。
“不恨,我不恨你。”她嗓音轻轻的。
我只是,对你从未有过男女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