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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集:长效机制

    周二上午八点十五分,凌源县城还浸在初春的薄雾里。县公安局原档案楼三层,扫黑除恶常态化办公室的灯光已经亮了整整一个小时。办公区里,键盘敲击声、打印机工作声交织成紧凑的节奏,刚挂牌三天的办公室,已经进入了高速运转的状态。

    值班民警王磊正整理着前一天的线索登记册,指尖划过“暂无重大涉黑涉恶线索”的备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突然,桌上的举报电话尖锐地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忙碌。

    “您好,凌源市扫黑除恶常态化办公室,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王磊拿起听筒,语气专业而温和,同时伸手打开了录音设备和记录软件。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压低的女声,带着明显的犹豫和恐惧,声音微微发颤:“您好……我要举报……”

    “请讲,我们会严格保密您的个人信息。”王磊安抚道,笔尖悬在纸上,准备记录。

    “是……是凌源实验学校附属双语幼儿园。”女人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鼓足勇气,“他们最近在搞一个‘精英预科班’,报名费要二十万……而且收款账户不是幼儿园的,是一个境外注册的什么‘亚太教育发展基金会’。”

    王磊的笔停在纸上,眉头微微皱起。凌源实验学校附属双语幼儿园是市里的高端幼儿园,学费本就不低,一个预科班要二十万,远超当地人均收入水平,确实可疑。但更让他在意的是境外收款账户。

    “您确定是境外账户吗?幼儿园有没有给出合理的解释?”王磊追问,同时在纸上记下“双语幼儿园、精英预科班、20万、境外基金会”几个关键词。

    “确定!我女儿同学的妈妈报了名,她给我看了转账记录,开户行在开曼群岛。”女人的声音急切了些,“而且……而且昨天她收到了幼儿园发的一本教材,里面夹着奇怪的东西。”

    “什么奇怪的东西?”王磊的神经瞬间绷紧,身体微微前倾,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电话那头的女人沉默了几秒,像是在回忆那个东西的模样,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不安:“一张卡片,很小,透明的……上面印着一个警徽,被一个黑色的圆圈划掉了。”

    “您再说一遍?哪个学校?卡片上是什么?”王磊怀疑自己听错了,抬起头,目光投向对面正在整理文件的同事,脸上写满了震惊。他放下笔,用手按住听筒,对同事做了个“重大线索”的口型,然后再次拿起听筒,“请您重复一下关键信息,确保我记录准确。”

    女人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的恐惧越来越明显:“就是凌源实验学校附属双语幼儿园,卡片上是被黑圈划掉的警徽。我觉得不对劲,这根本不是正常的预科班……你们一定要查一查,但是千万别暴露我的身份,我怕影响孩子在幼儿园的处境。”

    “您放心,我们绝对会保护您的隐私。”王磊郑重承诺,“请问您贵姓?方便留下联系方式吗?后续可能需要向您核实一些细节。”

    女人犹豫了一下,报出了一个化名和电话号码,然后匆匆挂断了电话。

    王磊盯着屏幕上的录音文件,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速度越来越快,将举报信息详细录入系统。他三次抬头看向同事,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二十万的预科班,境外账户,还有划掉警徽的卡片……这事儿太邪门了。”

    新战场的第一个坐标

    扫黑除恶常态化办公室的格局是雷杰亲自设计的,完全打破了传统办公室的布局。整个三层楼被打通成一个大通间,没有单独的隔间,三十多个工位整齐排列,全部面向中央那块巨大的情报汇总屏。工位之间只用低矮的隔板隔开,确保每个人都能清晰看到屏幕上的信息,也能随时与身边的同事沟通。

    雷杰自己的“主任办公室”,也只是用双层钢化玻璃隔出的一个十平米左右的半透明区域,玻璃上没有贴膜,从外面能清楚看到里面的情况——一张简洁的办公桌,一个文件柜,墙上挂着“扫黑除恶长效机制流程图”,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这个设计传递的信号很明确:在这里,没有层级壁垒,没有信息壁垒,只有高效的信息共享和协同作战。

    此刻,雷杰站在情报汇总屏前,一身藏蓝色的警服,身姿挺拔。屏幕上,刚刚录入系统的线索已经生成了专属编号【LC-2023-001】,红色的编号在白色背景上格外醒目。

    屏幕左侧,是双语幼儿园的工商信息和备案资料:法人代表陈雅娟,四十二岁,凌源本地人,户籍地址在市中心的高档小区,名下除了这家幼儿园,还有两家课外辅导机构,分别是“雅智思维训练中心”和“环球英语培训学校”,均成立于近三年。资料显示,陈雅娟曾在某私立学校担任过副校长,有多年的教育行业从业经验。

    屏幕右侧,是那个境外“亚太教育发展基金会”的信息,但内容模糊不清:注册地为开曼群岛,注册时间是两年前,法定代表人信息匿名,经营范围标注为“教育援助、学术交流、教材研发”,但没有任何公开的官网、联系方式和运营记录。下方用红色字体标注着“需国际司法协作查询”的字样。

    “幼儿园什么时候开的?备案程序有没有问题?”雷杰的目光落在屏幕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操作情报系统的年轻女警小苏,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的信息随之快速切换:“雷局,幼儿园是去年九月正式开园的,正好是我们扫黑除恶专项斗争最紧张的阶段。当时教育局的备案材料很齐全,包括办学许可证、消防验收报告、师资证明等,全部符合规定。”

    她顿了顿,调出幼儿园的选址信息:“幼儿园的选址在原‘天霸建筑’名下的一处闲置商铺,位于城东商圈。不过这个商铺的产权已经经过三次转手,第一次是‘天霸建筑’转让给一家贸易公司,第二次贸易公司转让给个人,第三次个人转让给省城一家名叫‘宏图投资’的公司,现在幼儿园是租赁这家投资公司的场地办学。”

    “三次转手?”雷杰的眉梢微微一挑,“时间点都在什么时候?”

    “第一次转让在赵天霸被捕前一个月,第二次在他被捕后三个月,第三次在去年七月,也就是幼儿园开园前两个月。”小苏精准地报出时间,“每次转让的价格都低于市场均价,而且转让手续办理得异常迅速。”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从刑警支队调来的老陈,今年五十多岁,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但眼神依旧锐利。他咂了咂嘴,语气里满是疑惑:“凌源的人均月收入才四千多,一个幼儿园的预科班要二十万,这相当于普通家庭五年的收入,哪个家长会这么傻,花这么多钱给孩子报一个幼儿园的预科班?”

    “所以才可疑。”雷杰拿起触控笔,在屏幕上圈出“二十万报名费”“境外账户”“三次产权转让”“划掉警徽的卡片”几个关键词,这些关键词被红色的圆圈标注出来,形成一个清晰的线索图谱,“这绝不是简单的教育乱象。查三件事:第一,立刻联系经侦部门,让他们协调人民银行反洗钱中心,彻查这个‘亚太教育发展基金会’的资金流向,重点关注资金是否与境内人员有往来,尤其是与赵家相关的人员;第二,调取报名家长的名单,通过户籍系统和社会关系网进行排查,尤其注意有没有我们之前掌握的‘关系人’,比如之前名单上的七人,或者与赵天霸团伙有牵连的人员;第三,也是最关键的——找到那本教材和卡片的实物,这是最直接的证据。”

    “明白!”小苏立刻开始操作,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得飞快,“举报人叫李晓梅,三十五岁,是凌源农商行信贷部的职员。她刚才在电话里说,中午休息时会把教材送过来,但要求绝对保密,说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后,孩子在幼儿园会受到排挤和报复。”

    雷杰点了点头,对这个要求表示理解:“告诉她,我们会安排专人对接,全程保密她的身份信息,绝对不会影响到孩子。另外,让对接的同事注意,态度一定要温和,安抚好她的情绪,她能站出来举报,很不容易。”

    “好的,我已经联系了刑侦队的小张,让他中午在公安局后门的小接待室等候,全程便装,不暴露身份。”小苏汇报完毕,继续投入到信息查询工作中。

    “老陈,”雷杰转向老陈,“你带两个人,穿便装去幼儿园周边摸底调查。不要直接接触园方工作人员,也不要惊动家长和孩子。重点观察幼儿园的外部环境、保安的配置和状态、接送孩子的车辆和人员,有没有异常情况,比如陌生车辆长时间停留、可疑人员暗中观察等。”

    老陈立刻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外套:“没问题,我们现在就出发。”他走到门口,与另外两名便衣民警汇合,三人低声交流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再次恢复了紧张而有序的氛围。每个人都在忙碌着自己的工作,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低声的交流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高效的协作交响曲。

    九点半,雷杰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林雪。

    “雷局,办公室第一天正式运转,还顺利吗?有没有接到什么重要线索?”林雪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温和而关切。

    雷杰走到玻璃隔间里,简要汇报了刚刚接到的举报和初步的调查安排。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显然也对这个线索感到意外。

    “教育领域……”林雪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这是一个新动向。黑恶势力不再满足于暴力犯罪和经济垄断,开始转型渗透到教育领域,尤其是下一代的思想培育,这比单纯的暴力犯罪更危险,影响也更深远。需要我协调教育局那边提供支持吗?比如调取幼儿园的详细办学资料、师资名单等。”

    “暂时不需要,林书记。”雷杰思考了一下,说道,“教育局的备案程序看起来是正规的,现在贸然介入,很可能会打草惊蛇,让对方有所防备。我们先通过现有渠道进行调查,等拿到初步的证据链,再根据情况决定是否需要教育局配合。”

    “好,听你的安排。”林雪表示同意,“另外,有件事需要跟你同步一下。市委办刚刚转来一份通知,下个月省里要召开‘基层社会治理创新研讨会’,要求我们提交凌源扫黑除恶长效机制的经验材料。我看了一下参会名单,会议由省政法委研究室牵头,李建平副秘书长……是研讨会的副组长。”

    听到“李建平”这个名字,雷杰的眉梢微动,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病假’结束了?之前不是说身体不适,一直离岗吗?”

    “通知上是这么写的,说他已经康复,重新投入工作。”林雪的语气带着淡淡的讽刺,“而且,这次研讨会特意安排了一个环节,名叫‘案例反思与完善’,要求各地汇报在扫黑除恶和社会治理工作中‘值得商榷’的做法和‘可以改进’的空间。时间点这么巧,又有李建平参与,不得不让人多想。”

    雷杰沉默了。李建平的突然“康复”,研讨会的特殊环节,再加上眼前这个诡异的幼儿园举报线索,这一切似乎都不是巧合。一股无形的压力悄然袭来,让他感觉到,一场新的较量,或许已经在暗中拉开了序幕。

    “我知道了,林书记。”雷杰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坚定,“我们会密切关注这件事,同时加快对幼儿园线索的调查。有任何新进展,我第一时间向你汇报。”

    挂断电话后,雷杰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初春的阳光很好,温暖地洒在身上,楼下院子里的几株玉兰树正值花期,洁白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但雷杰的心里,却没有丝毫轻松。他知道,平静的表面下,往往隐藏着汹涌的暗流。李建平的出现,让这个刚刚露出端倪的新线索,变得更加复杂和危险。

    教材里的密码

    中午十二点四十,凌源市公安局后门的小接待室里,气氛有些压抑。接待室不大,摆放着一张圆桌和几把椅子,墙上贴着“严格保密,保护举报人”的标语。雷杰穿着一身深灰色的便装,坐在圆桌的一侧,小苏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准备记录。

    门被轻轻推开,李晓梅走了进来。她戴着宽大的口罩和墨镜,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深色的帆布包,双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脚步也有些犹豫。

    “李女士,您好,请坐。”雷杰站起身,语气温和地打招呼,主动为她拉开椅子,“感谢您的信任,也感谢您能站出来反映情况。您放心,这里很安全,我们绝对会保护您的隐私。”

    李晓梅坐下后,没有立刻摘下口罩和墨镜,只是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后,才缓缓开口:“我……我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只想让孩子安安稳稳地在幼儿园上学。但我实在受不了了,那些东西太可怕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微微发抖。小苏递过去一张纸巾,轻声安慰道:“李女士,您别激动,慢慢说。我们理解您的担心,也一定会把事情查清楚,还孩子们一个干净的学习环境。”

    李晓梅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然后摘下了口罩和墨镜。她的眼睛红肿,脸上满是疲惫和焦虑。“我女儿今年五岁,在双语幼儿园上中班。大概一个月前,幼儿园的老师开始宣传一个‘精英预科班’,说能让孩子从小接受国际化的教育,培养独立思考能力和领导力,将来能直接对接国内外的顶尖小学。”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当时老师说,这个预科班名额有限,报名费要二十万,而且只招收中班和大班的孩子。我当时就觉得太贵了,根本不是普通家庭能承受的,所以没打算报名。但我女儿同班同学小宇的妈妈,也就是我的同事,突然说她给孩子报了名。我很惊讶,因为我知道她家里条件一般,丈夫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她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钱?”

    雷杰认真地听着,没有打断她,只是适时地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问她为什么要报这么贵的班,她支支吾吾的,只说有人推荐,这个班很有价值。”李晓梅的眼神里满是疑惑,“我觉得不对劲,就留了个心眼。上周幼儿园举办家长开放日,我特意去了一趟,想看看这个预科班到底是什么样子。在他们中班的‘社会认知课’上,我偶然看到了老师使用的课件……”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开始发抖,身体也抖得更厉害了:“幻灯片上,竟然把警察的形象放在了‘可能伤害你的人’那一栏,和‘陌生人’、‘坏人’并列在一起。而所谓的‘安保人员’——指的是他们幼儿园自己聘请的保安——却被放在了‘保护你的人’里面。我当时就懵了,怎么能这么教孩子?”

    小苏记录的手停住了,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雷杰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变得越来越锐利。

    “我女儿回家后,我问她老师在课上都教了什么,她说没教什么特别的,就是看了一些图片,听老师讲了几个故事。但我发现,我女儿现在变得很奇怪,晚上看到警车经过,都会吓得躲到我身后,说‘警察是坏人,会打人’。”李晓梅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幼儿园绝对有问题。”

    “昨天,小宇的妈妈让我帮忙去幼儿园接孩子,我顺便去了她家。在她家的书房里,我看到了那本预科班的教材……”李晓梅深吸一口气,终于从帆布包里取出一个厚厚的文件夹,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就是这个。”

    雷杰和小苏的目光同时落在了那个文件夹上。它不是正规的图书装订,而是一个活页夹,封面印着色彩鲜艳的卡通图案,上面写着《未来精英启蒙读本(内部资料)》,字体是活泼的艺术字,看起来和普通的儿童读物没什么区别。

    雷杰轻轻拿起活页夹,缓缓翻开。第一页的内容是“致小读者”,语言亲切,鼓励孩子们“勇敢探索,独立思考”。但在页眉处,印着一行不起眼的小字:“独立思考从质疑开始”。

    他继续往下翻,前几章确实是正常的智力开发游戏,比如找不同、填数字、逻辑推理等,中间穿插着一些世界名人的励志故事,比如爱迪生发明电灯、居里夫人发现镭等,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但翻到第六章,内容突然变了。主题变成了“权力与监督”,案例选择极具倾向性:外国故事都是“勇敢的小公民纠正官员错误”“孩子举报父母的违规行为”等,强调个人对权威的质疑和反抗;而中国故事则全是古代“清官难当”“民不与官斗”“官场黑暗”的典故,传递出一种“权力不可信”“政府不可靠”的消极思想。

    更让人震惊的是配图。所有穿制服的人物形象,要么面部模糊、色调阴暗,要么被画上夸张的红色叉叉;而那些所谓的“反抗权威”的人物,则被描绘得形象鲜明、色彩明亮,充满了正面的导向。

    雷杰一页一页地翻着,脸色越来越凝重。当翻到第一百零七页时,一张透明的卡片从书页间滑落,掉在了桌子上。

    这张卡片很小,只有指甲盖大小,材质特殊,近乎透明,表面光滑,带着一种淡淡的金属光泽。雷杰拿起卡片,在灯光下调整角度,终于看清了上面的图案——一个标准的警徽,被一个粗糙的黑色圆圈牢牢圈住,圆圈外放射状地写着几个黑色的词:“暴力”“腐败”“特权”。每个词都用加粗的字体印刷,透着一股强烈的恶意。

    “他们不会明目张胆地说警察不好,也不会直接攻击政府。”李晓梅苦涩地说,“但他们通过这种对比、暗示、潜移默化的方式,让孩子们从小就对执法机关、对权威产生不信任,甚至恐惧和厌恶。我真的不敢想象,这样的教育会对孩子的未来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雷杰轻轻合上活页夹,将卡片小心地放进一个证物袋里,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凝重:“李女士,非常感谢您提供的这些重要证据。教材和卡片我们会作为关键证物保存,进行专业的鉴定和分析。请您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彻查到底,给您和所有孩子一个交代。”

    他顿了顿,看着李晓梅,语气诚恳地说:“另外,能不能请您帮一个忙?暂时不要惊动小宇的妈妈,也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您向我们举报的事情。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想办法了解一下,是谁推荐她报名这个预科班的,缴费的具体流程是什么样的,以及……她最近有没有接触什么特别的人,或者参加过什么奇怪的活动?”

    李晓梅点了点头,眼神坚定:“没问题,我会想办法问清楚的。只要能查清这件事,保护好孩子们,我做什么都愿意。”

    送走李晓梅后,雷杰立刻召集了紧急分析会。办公室里的气氛异常凝重,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愤怒和担忧。

    雷杰将那个活页夹和卡片放在投影台上,教材里的内容和卡片上的图案清晰地显示在大屏幕上。“大家都看看,这就是我们面对的新敌人。”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这不是简单的教育乱象,也不是普通的商业欺诈。这是有意识、有计划的价值植入和思想渗透。目标群体是四到六岁的儿童——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正在形成,对外部信息缺乏辨别能力,最容易受到影响。”

    他指着屏幕上的内容,语气愈发沉重:“他们通过看似正常的预科班,收取高额费用,一方面可能是在洗钱,另一方面,是利用这个平台,向孩子们灌输‘警察是暴力的’‘政府是腐败的’‘权威是不可信的’这种错误思想。如果让他们从小种下这样的认知,十年后、二十年后,这些孩子长大成人,会怎么看待我们的执法机关?怎么看待我们的政府?怎么看待这个社会?到那个时候,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扫黑除恶成果,我们努力维护的社会稳定,可能会在潜移默化中被彻底侵蚀。”

    老陈刚刚从幼儿园摸底回来,他站起身,汇报了调查情况:“雷局,我们在幼儿园周边观察了一上午,发现了不少异常。幼儿园的保安配置很特殊,六个保安全是退伍军人出身,身材高大,训练有素,而且配备了对讲机和橡胶棍,警惕性非常高,一直在暗中观察周围的情况,不像是普通的幼儿园保安。”

    “还有接送孩子的车辆,”老陈继续说道,“我们记录了三十多辆接送车辆,其中有三辆经常更换牌照,而且都是套牌。下午四点左右,有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停在距离幼儿园两个街区外的路边,车上有两个人,一直用望远镜观察幼儿园门口的情况,持续了二十分钟左右,然后开车离开了。我们的人试图跟踪,但对方很狡猾,在城北物流园附近利用复杂的路况甩掉了我们。”

    “车牌号码查到了吗?”雷杰问道。

    “查到了,但都是套牌,没有任何实际意义。”老陈摇了摇头,“不过我们拍下了车辆的外形特征和驾驶员的模糊影像,已经传给技术部门进行比对了。”

    经侦部门的代表也汇报了初步调查结果:“雷局,我们已经联系了人民银行反洗钱中心,对方正在协助查询那个‘亚太教育发展基金会’的资金流向。初步反馈显示,这个基金会近三年来,向国内十七家教育机构汇款超过两千万人民币,涉及幼儿园、培训机构、国际夏令营等多个领域。这十七家机构的法人背景各不相同,但有三家的法人有境外居留权,而且与一些境外组织有过联系。”

    “更可疑的是,”经侦代表补充道,“这些资金的最终流向都很隐蔽,经过多次跨境转账、拆分,最终流入了东南亚某国的货币兑换市场,然后就消失了,很明显是专业的洗钱通道。我们怀疑,这个基金会根本就是一个专门用于洗钱和资助思想渗透活动的工具。”

    小苏也汇报了新的发现:“雷局,我刚才用紫外灯照射了那本教材,发现每页的右下角都有隐形的荧光编号,编号是连续的,从001到200。这种印刷工艺很特殊,不是普通的印刷厂能做到的,需要专业的设备和技术。我们已经将教材样本送到技术部门,试图通过印刷工艺和纸张材质,追查它的印刷来源。”

    雷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情况已经很清楚了。这个‘精英预科班’,就是一个集洗钱、思想渗透、培养潜在目标于一体的据点。他们选择教育行业,因为资金流动大、监管相对宽松、社会敏感度低,而且可以直接接触家庭——尤其是中产以上、有一定社会影响力的家庭。这些家庭的孩子,未来很可能会成为社会的中坚力量,一旦他们被植入了错误的思想,对社会的影响将是深远的。”

    他站起身,语气坚定地说:“现在,我们的调查方向已经明确。第一,技术部门继续追查教材的印刷来源和隐形编号的含义,同时比对黑色奔驰车的影像资料;第二,经侦部门联合反洗钱中心,深挖‘亚太教育发展基金会’的资金链条,找出背后的实际控制人;第三,老陈带领刑侦队员,继续跟踪监控幼儿园的异常情况,重点关注那几个套牌车辆和可疑人员,争取找到他们的落脚点;第四,小苏负责对接李晓梅,获取更多关于报名流程和推荐人的信息。另外,我会立刻向林书记和市国安局汇报情况,请求他们的支持。”

    “明白!”所有人齐声回应,眼神中充满了坚定的斗志。

    研讨会的邀请与地下的网

    当天下午,雷杰带着全部证据材料,来到了林雪的办公室。林雪仔细翻阅着教材的复印件,看着上面那些极具倾向性的内容和卡片上的图案,脸色越来越凝重。

    “太恶劣了。”林雪放下复印件,语气中充满了愤怒,“他们竟然把黑手伸向了孩子,用这种隐蔽的方式进行思想渗透,简直是丧心病狂。”

    雷杰坐在对面,点了点头:“这比我们之前面对的暴力犯罪更危险。暴力犯罪可以通过武力打击,但思想渗透是潜移默化的,一旦形成,很难根除。而且,这很可能不是个案,根据国安局同志的初步反馈,省内其他三个地市也出现了类似的现象,背后可能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在操纵。”

    林雪沉默了片刻,拿起办公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拨通了市国安局的号码。二十分钟后,市国安局的两位同志赶到了县委办公室,一位是经验丰富的老侦查员老张,另一位是年轻的情报分析员小刘。

    听完雷杰的汇报,老张的神情变得异常严肃:“雷局,林书记,这个情况我们已经关注一段时间了。其实,我们一直在追踪一个名叫‘晨曦计划’的境外渗透组织。这个组织的资金来源复杂,有境外情报机构的资助,也有通过洗钱等非法手段获取的资金。他们的操作手法非常专业,成员构成也很复杂,有教育学者、心理专家、媒体人,甚至还有一些被策反的国内人员。”

    老张打开随身携带的加密平板,调出了一些内部资料:“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在我国境内开辟‘意识形态战场’,针对不同群体进行思想渗透。而青少年,尤其是未成年人,是他们重点针对的对象。因为这个群体的思想还不成熟,容易被误导,而且一旦形成错误的认知,影响会持续终身。”

    “他们选择教育行业作为载体,就是看中了教育的特殊性。”小刘补充道,“教育是塑造人的事业,通过教材、课程、活动等形式,能够很自然地传递他们的价值观,而且不容易被察觉。除了幼儿园的预科班,他们还通过艺术培训、国际夏令营、线上思维训练课等多种形式,渗透到各个年龄段的青少年群体中。”

    “为什么选择现在这个时间点?”雷杰问道,“正好是我们扫黑除恶长效机制建立之初,他们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当然有。”老张点了点头,语气凝重,“扫黑除恶专项斗争打掉了他们在国内的暴力网络和利益输送链条,让他们的很多计划都落了空。他们意识到,单纯的暴力手段和经济渗透已经很难奏效,所以开始转型,把重点放在了思想渗透上。他们想通过这种方式,从根本上动摇我们的社会基础,抹黑我们的执法机关和政府形象,为未来的颠覆活动埋下伏笔。”

    林雪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陷入了沉思:“这么说来,下个月省里的‘基层社会治理创新研讨会’,很可能也是他们这个‘战场’的一部分。李建平作为研讨会的副组长,又特意安排了‘案例反思与完善’的环节,其目的很可能就是想让我们公开‘反思’扫黑除恶工作中的‘问题’,从根本上质疑扫黑除恶的正当性和必要性,为他们的思想渗透提供理论支持。”

    老张和小刘对视一眼,小刘说道:“林书记,您的判断很有道理。我们已经注意到,李建平近期频繁接触几位高校的法学教授和社会学专家,这些教授的共同点是,都在公开场合发表过质疑‘运动式执法’‘扫黑除恶扩大化’的言论。而且,他们最近还在筹备几篇相关的学术论文和评论文章,很可能会在研讨会上抛出。”

    线索一点点串联起来,一个清晰的脉络展现在眼前:境外渗透组织“晨曦计划”,通过“亚太教育发展基金会”等载体,资助境内的教育机构,以“精英教育”为幌子,向青少年进行思想渗透;赵天霸团伙的残余势力,如赵天海等人,可能参与其中,利用之前的资源和关系网,为其提供场地、资金转移等支持;李建平则利用自己的职务便利,在体制内为其造势,通过研讨会等平台,质疑扫黑除恶工作,试图从根本上动摇其合法性。

    晚上九点,雷杰回到常态化办公室。办公室里依旧灯火通明,小苏还在加班,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看到雷杰回来,她立刻站起身,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雷局,有重大发现!我们对幼儿园保安公司的股东进行了穿透式查询,经过七层嵌套,最终找到了一个在香港注册的空壳公司。这个空壳公司三年前的董事名单里,有一个人叫赵天海——他是赵天霸的堂弟!”

    雷杰的眼神瞬间凝固了。赵天海,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根据之前的调查,赵天海2019年因走私普通货物罪入狱,判刑五年,去年刑满释放后就下落不明,没想到他竟然隐藏在幕后,参与了这样的渗透活动。

    “赵天海的情况查清楚了吗?”雷杰问道。

    “查清楚了。”小苏快速汇报,“赵天海是赵天霸的堂弟,一直跟着赵天霸做事,负责团伙的走私和资金转移业务。他入狱后,赵天霸团伙为他聘请了最好的律师,最终给他争取到了较轻的刑罚。去年刑满释放后,他没有回到凌源,而是去了香港,之后又辗转到了东南亚,今年年初才悄悄回到国内,具体落脚点不明。但根据资金流向显示,他近期与‘亚太教育发展基金会’有过多次资金往来。”

    “赵家的人,果然还没死心。”老陈不知何时也回到了办公室,听到这个消息,语气沉重地说。

    “不,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没死心’了。”雷杰摇了摇头,眼神深邃,“这是彻底的转型。他们从之前的暴力垄断、经济犯罪,转向了更隐蔽、更危险的思想渗透。他们不再争夺街头地盘,而是争夺未来的人心;不再使用刀枪棍棒,而是使用教材和话语;不再追求短期的经济利益,而是追求长期的意识形态颠覆。”

    他走到情报汇总屏前,手指在屏幕上操作,新建了一个项目档案,标题为【LC-2023-001-延伸:青少年意识形态安全防线】。在关联人员一栏,他输入了李建平、赵天海的名字,分别标注为“重点观察对象”和“核心嫌疑人”。

    这时,老陈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负责跟踪黑色奔驰车的侦查员打来的。老陈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挂断电话后,他连忙说道:“雷局,好消息!我们的人找到那辆黑色奔驰车了!它停在北郊的一个废弃仓库里,车主已经不见了,但我们在车厢的夹层里发现了一份手写的会议纪要!”

    老陈立刻将侦查员发来的照片传到了情报汇总屏上。照片上是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的字迹潦草,但依稀可以辨认。日期是上周,标题是《关于推动“基层执法规范化反思”学术研讨的筹备事宜》。

    参会人员名单只有姓氏和代号,比如“李副秘”“张教授”“王学者”“L市教育代表”等,但其中一行的描述让雷杰和在场所有人都脊背发凉:“L市代表(教育界资源)可提供试点案例及家长‘诉苦’素材,重点突出基层执法‘过度干预’对家庭教育的影响。”

    L市,正是凌源的简称。

    而纪要的最后一句,是用红笔特意标注的:“风起于青萍之末。让种子在土壤中扎根,静待破土之日。”

    “风起于青萍之末……”雷杰低声念着这句话,眼神变得愈发坚定。他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大的变革往往从细微之处开始。对方已经在悄悄布局,将他们的“种子”——错误的思想和价值观,植入到青少年的心中,等待着它们生根发芽,最终颠覆现有的社会秩序。

    雷杰放下手机,看向窗外。夜色中的凌源灯火璀璨,街道上车水马龙,一片安宁祥和。但他知道,在这看似平静的表面之下,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悄悄编织。这张网不用刀枪,用的是精心设计的教材;不争夺现实的地盘,争夺的是未来的人心;不搞血腥的暴力,搞的是看似“理性”“学术”的“反思”。

    长效机制办公室正式运转的第一天,接手的第一个案子,就把他和林雪拖进了一个比扫黑除恶更复杂、更隐蔽、也更危险的战场。这个战场没有硝烟,没有炮火,但它的破坏力却远超任何暴力犯罪。

    而一个月后的那场“基层社会治理创新研讨会”,或许就是这场新战争的第一次正面交锋。对方已经摆好了战场,选好了武器,而他们,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

    雷杰走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开始起草给林雪的汇报材料。他敲了几行字,又觉得过于繁琐,全部删除。最终,他只写下了一句话:

    “新战场已清晰。敌人不在街头,在讲堂;武器不是刀棍,是话语。我们准备好了吗?”

    电脑屏幕的光映着他坚毅的脸庞,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迎难而上的决心。窗外,早春的夜风吹过,玉兰花瓣悄然飘落,落在窗台上,像是在无声地见证着这场即将到来的较量。

    办公室里,键盘敲击声再次响起,灯光依旧明亮。这场关于人心和思想的战争,已经悄然打响,而他们,将坚守在最前线,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光明与未来。

    (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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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卷:黎明之光 第113集:情感的归向

    在应对新战场挑战的紧张工作中,雷杰与林雪的革命情谊面临微妙考验。一次深夜加班后的简短交谈,两人坦诚面对彼此内心的信任与牵挂,情感在并肩作战中悄然升华,却因身份与职责而保持含蓄克制。与此同时,研讨会日期临近,李建平提前来到凌源“调研”,接触了包括实验学校负责人在内的多个“特定对象”。一场关于如何定义“扫黑除恶成功”的话语权争夺战,在会议开始前就已暗流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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