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虎一步跨过彼岸之桥,来到冷漪寒身边,伸手将她扶住。一股精纯温和的宇宙本源之力渡入其体内,稳住她濒临崩溃的伤势。
冷漪寒艰难地睁开双眼,那双原本清冷无波的眸子,此刻充满了虚弱与一丝难以置信的恍惚。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张虎,尤其是感受到他身上那浩瀚的宇宙境气息以及那尚未完全散去的、玄奥无比的桥梁意蕴,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极轻的、如释重负的叹息:“是…你…”
“师姐,先离开这里再说。”张虎沉声道,抱起她,身形一晃,便沿着来路急速返回。
归途依旧凶险,但失去了那妖花的主动操控,单纯的恶劣环境己无法阻挡一位一心离去的宇宙境大能。
张虎驾驭着彼岸之桥虚影开路,强行贯通混乱时空,消磨枯萎法则,速度比来时快了数倍不止。
终于,两人冲出了那株枯木的入口,重新回到了千枯古界那死寂的虚空之中。
没有丝毫停留,张虎首接激活了返程的坐标,古混沌传送阵的光芒亮起,将两人的身影吞没。
无忧星海,寂玄殿内。
光芒闪过,张虎抱着气息微弱、依旧昏迷的冷漪寒出现。
早已等候在此的忘情阁主(冷漪寒师尊)和万象阁主立刻上前,看到冷漪寒的状态,都是面色一沉。
“好诡异的枯萎时序之力!”万象阁主检查了一下,眉头紧锁,“几乎伤及根本!”
忘情阁主立刻取出数枚散发着磅礴生机的丹药,喂入冷漪寒口中,并以自身精纯的宇宙本源助其化开药力。
“多亏你及时赶到,归墟。”忘情阁主看向张虎,眼中带着感激与后怕,“若再晚上一些,漪寒怕是…”
“同门之谊,份内之事。”张虎摇摇头,将冷漪寒交由他们照料,“师姐伤势虽重,但未伤及真灵核心,好生调养,应无大碍。”
看着冷漪寒被送入殿内静室疗伤,张虎也微微松了口气。
此次千枯古界之行,虽短暂却凶险异常,但也让他新创的《彼岸之桥》经历了实战检验,其神效远超预期,尤其对于这种涉及时间、生死、枯萎的诡异法则,有着极强的克制力。
他的道,正在愈发成熟。
而经此一事,他在无忧阁中的地位与威望,无疑将再上一个台阶。
千载光阴,于宇宙境大能而言,宛若长河中的一朵浪花,转瞬即逝。
归墟星殿之内,张虎的身影仿佛亘古未动。他周身气息与整座星殿、乃至无忧星海的部分法则韵律完美交融,进入了深沉的定境。
这千年,他未曾远行,亦未再入险地寻觅机缘,而是将全部心力用于巩固暴涨的修为,以及深度钻研那初创的《彼岸之桥》。
首篇“架生死”,**枯古界救下冷漪寒一役中,已显露出其贯通阴阳、超脱时序枯萎的非凡神威。
但张虎深知,此篇远未至完美,更多是依托他自身对生死法则的领悟与内天地宇宙的支撑,其精妙变化与潜在威能,尚有极大挖掘空间。
千年沉淀,他对“架生死”的运用已臻至化境。心念微动,便可于身前演化桥梁虚影,攻防一体,玄妙无穷。甚至能细微调节桥身生死二气的比例,针对不同敌人施展不同手段。
若遇生机磅礴之敌,便引死寂归墟之气冲刷;若遇死灵诡物,则以生机源光净化。可谓圆融自如。
然而,“架生死”终究侧重于“连接”与“转化”,是桥梁的基础功能。他的《彼岸之桥》,绝不应止步于此。桥之真意,在于“渡”!渡人渡己,渡尽苦海,超脱彼岸!
那第二篇,又该是何等光景?该以何为核心?
他心中虽有模糊概念,却始终未能抓住那最关键的一点灵光。
千年之期一到,张虎毫不犹豫,再次持阁主令,来到了三清神峰底部的生命源洞。
熟悉的排斥与吸入感过后,他再次置身于那片浩瀚、残破、弥漫着哀伤与死寂的古宇宙核心。
磅礴而悲凉的生命精华依旧如金色薄雾般流淌,万千星辰的残骸无声诉说着终末的景象。
这一次,张虎并未立刻沉浸于吸收生命精华或感悟寂灭法则。他悬浮于虚空,双眸紧闭,“彼岸之桥”的虚影自发在他身后微微浮现,与这片古宇宙的生死韵律产生着细微的共鸣。
他的神念,不再局限于宏观的星辰生灭,而是如同微尘般,洒向这片天地的每一个细微角落。
他“看”向一颗即将彻底熄灭的恒星内核。在那极致的高温与压力之下,原本活跃无比的聚变之力正在飞速衰退,结构趋于崩溃,释放出最后的光和热,走向冰冷的死亡。这是极致的“枯”。
然而,就在那死亡的核心最深处,在一切物理法则似乎都要停止运作的绝对寂静中,他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等待”。
那不是生机,而是一种…“可能性”,一种归于混沌、等待下一次未知爆发的“沉淀”。死之极尽,似有一线“荣”之伏笔。
他“看”向一块漂浮的巨大生灵骨骼。其神性早已流失殆尽,骨质变得灰白脆弱,布满了岁月的孔洞。这是漫长的“枯”败。
但在那些细小的孔洞之内,在一些阳光(附近某颗垂死恒星残光)偶尔照射到的区域,竟有几种极其微小的、依靠汲取骨骼中最后残余能量存活的灰色菌类在缓慢蠕动。
它们的存在,本身即是另一种形式的“衰亡”,却在这片死寂中,顽强地证明着某种“活”的痕迹。枯败之中,竟也孕育着畸形的“荣”。
他“看”向那无处不在、浓郁的金色生命精华薄雾。它们是这片宇宙“荣”的最终体现,是无数生灵存在过的证明。
然而,这些精华却充满了哀伤、不甘、眷恋的情绪,它们抗拒着消散,抗拒着融入混沌,这本身何尝不是一种执念的“枯”?
而且,它们的存在,恰恰是因为宇宙的“死”,若无“枯”,何来这最后的“荣”之光华?
枯与荣,生与死,在此地不再是简单的对立,而是相互交织,相互依存,相互转化!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张虎的心神彻底沉浸在这种奇妙的感悟之中。
“架生死”的桥梁虚影在他身后不自觉地震颤、演化,桥身之上,那原本相对清晰的生死界限,开始变得模糊,变得交融,仿佛有灰色的、代表“枯”与“荣”过渡地带的气息开始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