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宽阔,今夜的月亮确实极好。
一轮满月悬在中天,清辉洒满江面,波光粼粼,像是铺了一层碎银。
小船在江心荡漾,仿佛置身于天地间最空旷又最私密的一角。
郁衾扔了竹篙,任由小船随波逐流。
他钻进乌篷,矮身坐下。
船舱里铺着厚实的毛毡,中间放着张矮几,摆着壶温好的酒。
空间逼仄,两人几乎是膝盖抵着膝盖。
沈栀被这氛围弄得有些脸热。
这船实在太小了。小到他身上那股极具侵略性的气息无处不在,将她整个人密密实实地包裹起来。
“好看吗?”郁衾问。
沈栀侧头看向舱外:“月色很美。”
“我没问月亮。”
郁衾突然欺身向前,那张青面獠牙的鬼面具在昏暗的灯光下逼近,几乎要贴上她的鼻尖。
面具后的那双眼睛,深邃幽暗,比这江水还要深沉,里面翻涌着沈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欲望。
沈栀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往后仰,脊背抵在了船舱壁上。
“那王爷问的是什么?”她声音有些发紧。
“栀栀,我的王妃……”郁衾低低地叫她的名字,声音哑得像是含着把沙砾,“帮我摘下来。”
他指了指脸上的面具。
沈栀抬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面具边缘,然后缓缓向上揭开。
面具落地,发出一声轻响。
露出的那张脸,轮廓冷硬,眉眼依旧锋利,只是此刻染上了浓重的欲色。他没给沈栀任何反应的机会,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摘下了沈栀的面具,低头便吻了下来。
吻来得急切又凶狠。
不像是赏月,倒像是要把这两个月赶路的克制一次性讨回来。
“唔……”
沈栀被迫仰着头,承受着他的掠夺。
小船因为这剧烈的动作猛地摇晃了一下,水面荡起层层涟漪,拍打着船舷,发出哗哗的声响。
这一声声水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暧昧。
郁衾的吻顺着她的嘴角向下,落在下巴、脖颈,最后埋首在她锁骨处用力吸吮。
他的手早就不安分地探入了她的衣襟,掌心滚烫,像是带着火种,所过之处燎原一片。
“郁衾……船……船在晃……”沈栀有些慌乱地抓住他的肩膀,手指揪紧了他背后的衣料。
这可是在江心!
万一翻了……
“翻不了。”郁衾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齿关咬开她腰间的系带。
外袍滑落,露出里面的水红色小衣。
郁衾呼吸猛地一滞,眼里的火光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猛地将沈栀压在身下,那层厚实的毛毡瞬间陷下去一块。
“别看……”沈栀羞得浑身泛红,伸手想去捂他的眼睛。
头顶就是那轮明晃晃的月亮,虽然有乌篷遮挡,但两头却是通透的。
江风灌进来,带着凉意,却吹不散舱内急剧升高的温度。
这种在天地间毫无遮蔽的感觉,让人羞耻到了极点,却又刺激得头皮发麻。
郁衾抓住她的手腕,按在头顶,十指紧扣。
“为什么不看?”他此时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理智全无,“我要看着你。我要让你知道,现在你是谁的。”
船身摇晃得更厉害了。
水声变大了。
啪嗒、啪嗒。
那是浪花拍击船板的声音,急促,混乱,掩盖了舱内压抑的低泣和男人粗重的喘息。
沈栀觉得自己像是一条离开了水的鱼,又像是被暴风雨裹挟的一叶扁舟,除了紧紧攀附住身上这个男人,再无别的依靠。
汗水顺着郁衾的额角滴落,砸在沈栀滚烫的胸口。
他那双常年握刀的手,此刻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每一寸抚摸都带着极强的占有欲。
他不需要说话,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宣告着这里没有皇权,没有天下,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
这方寸之地,只有他们。
“栀栀……”
情动时,他很少叫她王妃,总是这般咬牙切齿地唤她的名,像是要把这两个字嚼碎了吞进肚子里。
“我在。”沈栀眼角沁出了泪,视线模糊中,只看得到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那张脸上不再有戾气,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痴迷。
郁衾停顿了一下,低下头,极为温柔地吻去她眼角的泪珠,动作轻得不可思议,与刚才的狂风骤雨判若两人。
“看什么月亮。”
他在她耳边低笑,声音沙哑,带着事后的餍足和慵懒。
“我的月亮,就在我怀里。”
沈栀浑身瘫软,连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只能任由他抱着。
外面的江风似乎大了些,吹得挂在船头的风灯忽明忽暗。
月光透过船篷的缝隙洒进来,照在两人纠缠的发丝上。
小船顺着江水飘啊飘,不知飘到了何处。
远处的岸边隐约传来打更的声音,已经是三更天了。
郁衾替她拢好衣裳,将人严严实实地裹进大氅里,只露出一张潮红未退的小脸。
他靠在船壁上,让沈栀枕着自己的腿,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她的一缕头发。
“要是早知道这船这么好用,当年在府里就该挖个湖。”郁衾忽然冒出一句。
沈栀迷迷糊糊快睡着了,闻言在他腿上蹭了蹭,咕哝了一句:“变态。”
“嗯,我是。”
郁衾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他低头看着怀里安睡的女人,眼底是一片从未有过的宁静。
前半生,他是为了复仇而活的厉鬼。
所有人都怕他,敬他,恨不得他死。
直到他的栀栀出现。
她不求富贵,不求权势,让他体会情爱的滋味,给他一个安稳的未来。
郁衾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得到了沈栀迷迷糊糊的拥抱。
江水悠悠,月色温柔。
这便是人间。
而他的月亮,此刻就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