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氏眉心一皱,正要否认,苏明珠骂了起来。
“庸医,简直是庸医!这个庸医,谁找来的?!”
“赶紧把这个庸医给我赶走!”
苏明珠捂着胸口,只觉得胸口周围针刺一般地疼痛。
脑袋也嗡嗡响。
眼皮跳得都快出现重影。
万氏一把将苏明珠抱在怀里,心痛得一抽一抽的:“明珠,这医师不行,我们换一个。你别急,乖啊。”
苏明珠哪里还敢让医师看诊,就怕医师说这是遗传病,引起旁人怀疑。
“母亲,让张道长再做两场法事,我没病,我不需要看诊,做两场法事就好了。”
万氏点点头:“行,我马上让曹妈妈把张道长找来。”
曹妈妈应了声“是”,拿了银票就去找张道长。
她现在无比确认,苏明珠就是倪氏的女儿。
吴晚娘,很有可能是夫人的亲生女儿。
苏明珠胆子可真大啊,一个外室生的女儿,不仅冒充侯府嫡女,还撺掇夫人打压亲生女儿。
她一定要找到证据,告诉夫人。
~
张道长为苏明珠单独做了一场法事。
苏明珠吓得一夜未合眼,做完法事之后,心里舒坦了些,困意上涌,万氏亲自守着她,等她睡熟了才离开。
安抚好苏明珠,万氏马不停蹄找到张道长:“道长,我大女儿那边?”
打醮三天,今日是第三天,巳时清坛。
按理说,现在应该下山了。
苏舒窈也开始收拾,准备下山了。
张道长觉得这家人的钱好赚,道:“只需要再为大小姐做一场法事即可。”
万氏:“行,我让人把她带到偏殿。”
偏殿藏在主殿东侧,青灰的瓦檐被多年的香火熏得带了一丝神圣之气。
苏舒窈裹着雪白的狐裘,踩在门口的青石板上,与周围的雪景融为了一体。
张道长甩起拂尘,拦住身后的丫鬟:“只能让大小姐一人进去。”
万氏也道:“舒窈放心,母亲在外面守护着你,不会有事的。”
苏舒窈转头看了下,淡淡道:“你们在殿外等我。”
说完,便独自进入。
偏殿内烧着银霜碳,刚一进门,迎面便扑来一股热气。
苏舒窈解开狐裘披风,露出内里的一身红衣。
红衣是大红的颜色,明艳张扬,瞬间便打破了殿中的静谧与圣洁。
偏殿的门关上的一瞬,她抬眼看过去,红唇微勾,目光锐利,完全没有病人的虚弱,反而好似带着一身锋芒。
张道长身形一僵,心头涌上一抹不详。
他摇摇头,只当是看花了眼。
这套流程,他操作过几百上千遍,就算心虚,动作上却没停。
“苏善信,请坐蒲团上。”
苏舒窈看了眼地上的蒲团,嫌弃道:“给我端根椅子来。”
张道长甩了甩手上拂尘:“蒲团周围画了阵法,苏善信坐蒲团上,才能驱除邪魔。”
苏舒窈淡淡一笑,语气冷了两分:“张道长,我说了,我要坐椅子。”
张道长眉心皱起,有些不悦,语气也不似刚开始那般温和,也冷硬起来:“苏大小姐,偏殿没有椅子,只有蒲团。”
苏舒窈轻笑一声,“道长收了万氏多少银子来害我?”
她停下脚步,忽然转身。
衣摆划出利落的弧度,好似一株绽放的红梅。
张道长身形一僵,往后退了两步。
“苏大小姐胡说八道什么,贫道一身正气,从不搞邪魔外道,苏大小姐别污蔑贫道!”
苏舒窈笑了笑:“既然没有,道长,你在心虚什么?”
她的眼神清亮,仿佛一眼便能看穿了对方眼中的龌鹾。
张道长冷笑一声,手持桃木剑,对准苏舒窈:“苏善信身上的邪祟越来越重了。六子,端黑狗血来!”
原本觉得苏大小姐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准备温柔对待,既然态度这么张狂,也就别怪他下手重。
这般娇弱的闺阁女子,被泼上两盆狗血,定会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如果泼了黑狗血还不管用,在道观里关几天,吓唬吓唬,很快就会乖乖听话了。
“六子!”
张道长喊了半天,都无人回应。
“六子人呢?”
忽然,几道黑影从梁上跳下,张道长的小徒弟六子被五花大绑堵了嘴,扔到张道长脚边。
魏千户亲手端着椅子,放到苏舒窈身后。
“大小姐请坐。”
“大小姐要怎么处理这妖道?”
苏舒窈撩开衣摆,从容不迫的坐了上去。
“让他把黑狗血喝了,不说真话,直接打死。”
立刻有两个锦衣卫上前拿人。
另外两个锦衣卫将六子准备的黑狗血端了出来。
魏千户:“大小姐,看样子,道长不会主动喝。”
苏舒窈:“那就把他的头按到盆子里,不喝就呛死。”
魏千户:“大小姐妙计,这样还不会脏了我们的手。”
张道长:“......”
他心慌意乱,拿着桃木剑在身前胡乱比划了两下:“你们不能动我,我身后有靠山的!我的靠山要是知道你们伤了我,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
苏舒窈眯着眼,多看了张道长手中的桃木剑两眼,魏千户就将桃木剑夺过来,递给了苏舒窈。
苏舒窈将桃木剑拿在手中,对准张道长:“谁是你的靠山啊?”
张道长喘了两口粗气:“三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是我的靠山!你要是动了我,三皇子殿下肯定不会轻饶你!”
“锦衣卫虽然牛逼,也不敢明目张胆和三皇子对峙!”
“苏大小姐,你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和锦衣卫的关系吧?”
苏舒窈皱了皱眉。
她没想到,这张道长是三皇子的人。
怪不得,上一世,三皇子登基之前,民间便有传言,三皇子“福泽深厚、能容天下”,又说他有“翱翔九天之相”,身上紫气浓郁。
三皇子在百姓中间,呼声很高。
原来是这个妖道在民间为三皇子造势。
张道长:“呵,怕了吧!”
苏舒窈莞尔一笑:“我确实不想让人知道和锦衣卫的关系。”
张道长刚松了一口气,又听苏舒窈道:“既然这样,只有灭口了。”
“把他按到黑狗血里呛死,到时候就说是道行不够,被怨鬼杀害了。”
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音调也不高,听到张道士耳朵里,却好似催命鼓般刺耳。
“是!”
魏千户一个眼神,立刻有锦衣卫上前把人往狗血盆里按。
张道长吓得差点漏尿,秒跪:“大人饶命啊!大人!”
“大小姐饶命啊!大小姐,贫道跟您赔罪,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贫道!”
苏舒窈手持桃木剑,剑尖指着张道长的眼睛,红唇微启:
“这间道观,今后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