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李岩没有在任何废话,对着身后的三百名黑骑营的士兵们喊道。
“弟兄们!随我!冲锋!!”
“驾!”
黑马发出一声咆哮,率先踏上了摇摇晃晃的浮桥!
“杀!!”
三百黑骑,紧随其后,战马的铁蹄踏在木板上,发出雷鸣般的巨响!
这巨大的动静,瞬间惊醒了对岸的隋军。
“敌袭!敌袭!”
当隋军守将裴济衣衫不整地冲上箭塔,看到那条不可思议的浮桥和桥上奔腾的黑色洪流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昨夜的嘲笑还回荡在耳边,此刻却变成了最响亮的耳光。
“放箭!放箭!快给我放箭!!”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
“咻咻!”
密集的箭雨瞬间从对岸的工事中腾空而起,像一片乌云,劈头盖脸地罩向浮桥。
“举盾!”
李岩的声音在箭雨中炸响。
黑骑们娴熟地举起左臂上的小圆盾,护住要害。
箭矢射在盾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但总有漏网之鱼,一名黑骑胸口中箭,惨叫一声,连人带马翻下浮桥,瞬间被湍急的河水吞没。
又一名骑士的大腿被射穿,他怒吼一声,竟生生折断了箭杆,继续催马前冲!
李岩一马当先,他甚至没有举盾。
他只是挥舞着手中的横刀,将射向面门的箭矢一一格开。
这一幕,让对岸的隋军弓箭手们胆寒。
一百步!
八十步!
五十步!
距离在飞速缩短,黑骑的伤亡也在不断增加,但没有一个人后退,没有一个战马停步。
“给我射死他!射死那个领头的!”
裴济指着李岩,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所有的弓箭都开始朝李岩集火。
可就在此时,李岩突然俯身,整个人几乎贴在了马背上。
同时,他从马鞍一侧抽出了一把特制的比寻常弓弩大上一圈的手弩。
这是他的军火库中兑换出来的强力小型复合手弩。
他甚至没有瞄准,只是朝着对岸箭矢最密集的地方,扣动了扳机。
嗡!
一声尖锐的蜂鸣。
三支短小的弩箭成品字形,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激射而出!
箭塔上,正疯狂呼喝的裴济,声音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疯狂和不可置信永远凝固,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主将阵亡!这一幕,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隋军的箭雨瞬间稀疏下来。
也就在这一刻,李岩的战马发出一声震天长嘶,四蹄猛然发力,跃过了浮桥的尽头,重重地踏上了对岸的土地!
“杀!!”
李岩的吼声,如同平地惊雷!
三百黑骑,此刻还剩两百余骑,如同出闸的猛虎,跟随着他们的将军,狠狠撞进了隋军混乱的阵线。
这是一场屠杀。
失去了指挥,又被李岩神魔般的英姿彻底摧毁了抵抗意志的隋军,根本无法组织起任何有效的防御。
黑色的铁蹄过处,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当鹰扬军的主力部队通过已经彻底稳固的浮桥,踏上灞水西岸时,战斗已经结束。
李岩勒马立于尸山血海之中,他身上的黑甲沾满了鲜血,手中的横刀还在滴血。
他遥望着远处那巍峨的长安城墙轮廓,眼神平静而深邃。
这一战,他再次用最小的代价,突破了敌人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天险。
李岩,兵锋直抵长安!
这个消息,如同一阵飓风,瞬间传遍了整个关中。
他的威名,在唐军之中,已然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
灞水西岸的血腥气混杂着泥土的湿润。
残阳如血,将河滩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幸存的黑骑士兵默默地清理着战场。
将战友的尸体从泥泞中抬出,小心翼翼地摆放在一起。
没有人说话,只有兵刃碰撞的轻响和压抑的喘息。
一个断了左臂的年轻骑士,正用右手笨拙地为自己的战马擦拭着血污。
马儿很通人性,安静地打着响鼻,用头蹭着主人的肩膀。
李岩翻身下马,走到他身边,从腰间解下水囊递过去。
“喝口水。”
那年轻骑士猛地抬头,看到是李岩,嘴唇翕动,眼圈瞬间就红了。
“将军!”
李岩没有多言,只是拍了拍他完好的肩膀,力道很重。
“我们带他们回家。”
简单的一句话,让那年轻骑士紧咬的牙关瞬间崩溃。
他低下头,滚烫的泪水砸在冰冷的铠甲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李岩目光扫过这片肃穆的河滩。
每看到一具黑骑的尸体,他的心就沉一分。
别人都说他们这才很成功,可李岩心里却清楚,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岩哥!”
王笑林走过来,声音低沉,“清点完毕。我军阵亡七十三人,重伤四十二,还能再战者,二百一十五骑。斩敌一千三百余,俘虏两千,战利品正在统计。”
李岩嗯了一声,目光投向远方那座雄伟的城池轮廓。
“伤员立刻后送,阵亡的弟兄,火化,骨灰带上,告诉钱串子,抚恤金,十倍发。”
“是!”
王笑林领命而去,没有半点犹豫,因为李岩说十倍,那就一定是十倍。
捷报如雪片般飞回了唐军主力大营。
中军大帐内,气氛喜庆无比。
不为别的,因为一直身居后方的李渊来了。
毕竟仗都打到长安了,要是李渊在不来,那可真就说不过去了。
“痛快!痛快啊!”
李渊一拍大腿,满脸红光:“李岩这小子,真是本王的一员福将!灞水天险,他说破就破了!”
李世民站在地图前,盯着灞水西岸那个刚被标记上的小小旗帜,心中同样波澜壮阔。
他看中的人,果然没让他失望,这等破局能力,万军之中也难寻一个。
“父王,李将军兵锋已抵城下,我军主力也该即刻跟进,形成合围之势了。”
李世民沉声建议。
然而,帐内并非所有人都为此高兴。
“二郎此言差矣。”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来人正是左骁卫大将军殷开山皮笑肉不笑地站了出来。
“李岩不过一偏将,麾下区区数百骑,竟敢脱离主力,孤军深入,此乃兵家大忌!今日侥幸得胜,不过是隋将裴济无能,被他偷袭得手,若敌人稍有准备,他这几百人早就喂了灞水的鱼鳖!此等赌徒行径,不罚反赏,恐乱我军军纪!”
他的一番话,让帐内几个原本也心怀嫉妒的将领纷纷附和。
“是啊,殷将军所言极是,太过冒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