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载着西极奇珍与安西“祥瑞”的贡品车队,如同一条蜿蜒的巨龙,在精锐骑兵的护卫下,风尘仆仆却又气势磅礴地驶入了帝国的心脏——咸阳城。
这支队伍的出现,本身就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当那些造型别致、闪烁着异域光芒的金银器,那些晶莹剔透、能清晰映出人影的玻璃杯,尤其是那几捆用未知文字书写、散发着古老气息的羊皮纸书卷被小心翼翼地抬下马车时,整个咸阳都为之侧目。人们议论纷纷,猜测着这些来自遥远安西都护府的贡品,究竟蕴含着怎样的秘密。
然而,真正的风暴,是在这些贡品与李默的奏章一同呈送至麒麟殿,摆放在秦始皇嬴政和满朝文武面前时,才真正爆发。
嬴政首先阅览了李默那封文采飞扬、却又言之凿凿的奏章。当读到“大夏国,城池繁荣,农田阡陌,文字钱币,制度俨然,其文明之盛,不亚华夏”以及“更西有塞琉古、罗马等强国”时,这位雄才大略的帝王,瞳孔骤然收缩,握着竹简的手指微微用力。
他早已从李默之前的奏报中知晓西域以西别有天地,但那些终究是模糊的传闻。而此刻,李默的奏章以确凿无疑的口吻,辅以实物证据,将一个真实存在的、高度发达的西方文明世界,赤裸裸地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震惊、好奇、乃至一丝不易察觉的紧迫感的情绪,在这位千古一帝的心中激荡。他仿佛看到,大秦帝国的版图之外,并非尽是蛮荒胡尘,而是存在着可能挑战帝国权威的潜在对手!同时,那也是一个充满未知机遇与财富的全新世界!
“将贡品呈上!”嬴政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内侍们立刻将贡品一一陈列在御阶之下。
首先吸引众人目光的,是那几件大夏金银器和玻璃器。其精巧的工艺、独特的造型、尤其是玻璃器那不可思议的透明度,让见惯了奇珍异宝的文武百官也忍不住发出低低的惊叹。
接着,是那几捆羊皮纸书卷。当嬴政命侍御史将其展开,露出上面密密麻麻的陌生文字和清晰的几何图形时,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虽然无人识得那些文字,但那严谨的图形、逻辑分明的结构,无不昭示着这是一种高度成熟的知识体系!这比任何金银珠宝都更具冲击力,它证明了西方文明拥有不逊于甚至可能在某些方面超越华夏的智慧!
“此乃……西极之典籍?”丞相李斯忍不住上前一步,仔细端详,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精通律法,深知文字与典籍是文明的根基。
“回陛下,丞相,据李都护奏章所言,此乃大夏国所用之希腊文字,所载多为数理、天文之学。”侍御史恭敬地回答。
数理、天文!这正是治国安邦、观测天象的重要学问!百官们面面相觑,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然而,李默准备的“惊喜”远未结束。
当安西都护府格物院打造的贡品被呈上时,引发的则是另一轮更加直接、更具颠覆性的轰动!
那三柄以“高碳钢”打造的宝刀,寒光凛冽,刃口隐隐流动着一层幽光。嬴政命郎官取来宫中最好的青铜剑与之对砍,只听“锵”的一声脆响,青铜剑应声而断,而宝刀刃口仅留下一个微不可查的白点!满朝武勋顿时哗然,目光灼热地盯着那几柄宝刀,仿佛看到了未来战场上无坚不摧的神兵!
那套用同样钢材打造的精密卡尺、规尺,其精度远超当下任何测量工具,令将作少府的工匠们看得如痴如醉,深知此物对于标准化制造的巨大意义。
那批绘制着“安西蓝”的精美瓷器,其蓝色之纯正、艳丽、持久,超越了所有已知的釉彩,在灯光下流淌着如同宝石般的光泽,让负责皇室用度的少府官员爱不释手。
最后,是那架青铜浑天仪模型。当格物院派来的匠师(随贡品入京)现场演示,如何通过转动模型来大致模拟日月星辰运行时,包括嬴政在内的所有人,都被这直观展示天地运行规律的神奇器物深深吸引。钦天监的官员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这对于他们修正历法、理解天象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
麒麟殿内,寂静无声,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那浑天仪模型转动时发出的轻微摩擦声。
所有的贡品,无论是来自西极的实物,还是安西格物院的造物,都指向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李默在西域所做的一切,绝非“靡费国帑”、“奇技淫巧”,而是在为帝国开拓视野、积累知识、锻造利器!他不仅打通了商路,更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通往更高技术层次的大门!
先前那些针对李默的、关于“阿附胡俗”、“空耗国帑”的暗流与谗言,在这铁一般的事实和辉煌的成果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击!御史大夫府那位上奏的官员,此刻早已面如土色,缩在队列中不敢抬头。
良久,秦始皇嬴政缓缓从御座上站起身。他走到那堆贡品前,亲手抚摸着冰冷的钢刀,凝视着璀璨的“安西蓝”瓷器,最后目光落在那几卷羊皮纸典籍和浑天仪上。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满朝文武,声音洪亮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李默,忠勤体国,智勇无双!开西域,通西极,宣朕威德于万里之外,献奇技祥瑞于殿陛之前!此乃不世之功,当彪炳史册!”
“传朕旨意:安西都护李默,晋爵彻侯,食邑万户,金印紫绶!赐其‘假黄钺’,总督西域及西极一切事宜,遇非常之事,可先斩后奏!”
“安西都护府一应所需,少府、丞相府需倾力协济,不得有误!”
“擢升此次西极使团正副使臣,厚赏使团及安西有功将士吏员!”
“着将作少府,全力研习*李默所献之新式炼钢法、测量工具及浑天仪等物,尽快推行于各处工官!”
“命译官司,即刻招募天下能人异士,研习此西极文字,翻译典籍,朕要知晓,那西极之国,究竟有何等学问!”
一连串的封赏与命令,如同惊雷般炸响在麒麟殿!彻侯!假黄钺!这是人臣所能达到的极致荣耀与权柄!皇帝用最直接、最隆重的方式,表达了对李默毫无保留的支持与肯定,也彻底奠定了李默在帝国中无可动摇的地位!
“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齐声跪拜,山呼万岁。那些曾经心存疑虑或暗中使绊子的人,此刻除了臣服,再无他想。
一场潜在的政治危机,被李默以煌煌伟绩和实实在在的“祥瑞”,消弭于无形,反而将其个人声望和安西都护府的地位,推上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咸阳,并随着驿道飞向帝国的四面八方。所有人都知道,帝国的一位新贵,一位真正意义上的权臣,已然崛起。而帝国的目光,也随着这次震撼性的献捷,被李默牢牢地牵引向了那片广袤而充满未知的西方世界。
安西都护府的故事,从此翻开了新的一页。李默的权威,得到了帝国最高权力的再次加冕。他可以更加放手地去实现他的抱负,去探索那西极的奥秘,去推动那场始于边疆的、静默却伟大的技术与社会变革。帝国的车轮,在他的驱动下,将继续向着未知与辉煌,隆隆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