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七分像鬼,三分像人的怪物,张干办陡然大惊。
胯下战马扬起一对前蹄,打了个响鼻,不用张干办驱赶,掉头就跑,甚至比张干办挥鞭驱赶时,跑的更快了...
可见,人要是长的丑了...不仅对人有杀伤力,对马也是一样的。
康捷从小到大,早已经习惯了别人对他的恐惧。
脸色如常,运转神行法,身形化作一道红色的流光,几乎在转瞬间就追上了张干办,扬起手中铁棍,朝着战马一条后腿狠狠砸下。
“咔嚓!”
巨大的力道,直接将战马一条后腿打断。
战马吃痛,奔驰不稳,扑通一声倒地,连带着张干办摔下马来,如同滚地葫芦一般,翻滚了数十圈,才撞到一块石头,停了下来...
“你...你是人是鬼...”
张干办满脸是血,疼的龇牙咧嘴,面容狰狞的拔出腰刀,指向了康捷。
仿佛这样,能够提升他的胆气。
“我是人是鬼不重要,你马上就成鬼了!”
“记住了,下辈子当个好人...”
康捷单手拖着铁棒,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张干办一步步走去。
这次,他没有使用神行法。
他要让张干办,切切实实的体会到,恐惧的滋味儿。
铁棒摩擦地面,发出一阵“沙沙”声,张干办感觉自己的心都抽紧了...
“饶了我...饶了我...我可以给你钱,很多很多钱...”
张干办仰面朝天,扔掉腰刀,双手放在身侧,不断用力,将身体后移,希望自己能够离这像是厉鬼一般的怪物远一点...
另外一边,身中三箭的卢俊义,彻底被激怒了。
一条长枪在他手中,矫若游龙,翩若惊鸿,上下翻飞之间,不知道多少官兵被他一枪刺死。
此时,卢俊义带来的骑兵,张干办的人马已经搅和在了一起,弓箭手瞬间失去了作用,面对如狼似虎的骑兵,脆弱的像是婴儿一般。
卢俊义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所有跟他交手的大小军官,没有一人能够撑过三个回合。
“等一下!”
卢俊义大喝一声,杀散了周边兵马,纵马朝着康捷和张干办而来...
此时,康捷手中铁棍,已经高高举起。
只要挥下,张干办的脑袋,就会像是西瓜一样碎裂,红的、白的...洒的到处都是。
看着冲来的卢俊义,康捷叹了口气。
卢俊义与张叔夜素无来往,这次却为了救张叔夜的家眷,身受重伤。
先听听他怎么说吧...
张干办作为蔡京的心腹,对这天下间的贼寇,还是比较了解的。
见卢俊义过来,挣扎着翻身、跪倒:“原来是大名府卢员外...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员外,还请恕罪...”
卢俊义翻身下马,抽出腰间宝剑:“乱臣贼子,祸国殃民,其罪当诛!”
自从武松东京城救燕青,马踏皇宫以后,卢俊义对武松可以说是死心塌地。
燕青去东京,纯属个人行为,还连累了梁山。
如果是宋江执掌梁山,恐怕未必会救。
毕竟,为了一个头领,得罪官家,断送招安之路...对于一心招安求官职的宋江来说,并不划算。
卢俊义虽然不是绿林中人,但终究是个练武的。
当年习武之时,师父就曾多次告诫:“练武之人,义气为先。”
现在,他好像终于明白了...
“卢员外!我可是蔡太师的心腹...”
话音未落,张干办的右臂,被卢俊义斩落,鲜血如注...
卢俊义剑光连闪,又将张干办的左臂、双腿斩落。
“在你的血流干之前,好好忏悔你的过错吧!”
卢俊义说完,举起长枪:“这个狗官马上就死了!放下武器投降,饶你们不死!”
正在战斗的官军闻言,纷纷丢下手中武器...
卢俊义让士兵将他们都给捆了,扯下衣襟,蘸着鲜血,写下了一封书信,让康捷帮忙,转交给莒州的呼延灼。
康捷接过,郑重的揣进怀里。
......
郓城县。
这里距离梁山泊很近,只有几十里的路程。
也是宋江、晁盖等人的老家。
几辆马车,缓缓前行。
其中一辆马车中,张叔夜脸色阴沉,黯然不语。
邓宗弼、辛从忠几人坐在他身旁,不断劝说:“老爷,形势比人强,该低头低头。”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今日先与那贼寇虚与委蛇,答应上梁山。咱们不过是兵败被擒,他日官家大赦,还是有机会官复原职的...”
闻言,张叔夜长叹了口气。
哪有那么容易啊...
他是忠诚,不是傻。
身边不少老兄弟获罪之后,也得到了大赦的机会。
可要想官复原职,可没那么简单...
得需要银子,上下打点,还需要不断伏低做小,说好话、赔笑脸才行...
而这些,都是他张叔夜欠缺的。
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他张叔夜都解决不了。
能靠弯腰得到的机会,他张叔夜都弯不下去。
可是,他世代忠良,实在是不愿意玷辱了先人名声,到这梁山泊落草为寇。
哪怕是寄居一段时间,他都觉得有辱先人名声。
......
梁山泊,聚义厅。
鲁智深身穿一身肥大的僧袍,坐在交椅上。
其余头领分坐两旁。
时迁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聚义厅。
他盗贼出身,走路没有声音,宛如一只猫一般。
朝着鲁智深拱了拱手:“鲁寨主...息堂下属探听得知,武寨主已经到达郓城县附近,想必用不上半日,便可回到梁山泊...”
“好!”
鲁智深腾身而起,右手一把抄起那根六十二斤重的水磨禅杖,重重的往地上一磕。
巨大的声响,在聚义厅内回荡,将其他头领们的声音全部压下,数十道目光,都看向了鲁智深。
“寨主跟史大郎,肯定是带银子回来了...立即通知伙房,杀牛宰羊,把库存的美酒都拿出来...洒家要给寨主和史大郎庆功!”
正说着,两道不争气的水流,从鲁智深嘴角流出...
两旁的头领们,发出一阵哄笑。
大家都知道,给寨主庆功,不过是借口罢了...
鲁智深这是想吃酒了...
鲁智深丝毫不以为意,胡乱用僧袍擦了擦嘴角,大踏步走出聚义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