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内心叹了口气,台词真老套,动作真浮夸。
本来想低调点,先看看情况,恢复点实力再出来装……不是,再出来主持大局。
奈何,不长眼的东西太多。敢打你祖师奶奶?真是倒反天罡,活腻歪了!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就在那巴掌带着风快要落到脸上时,云染手腕极其微小地一转,扫帚头看似无意地、轻飘飘地往上那么一抬,角度刁钻得堪称完美——
“啪!”一声极其清脆响亮的巴掌声,伴随着尖下巴弟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她挥下来的巴掌,没碰到云染半根毫毛,却结结实实、狠狠地扇在了她自己另一边脸上!力道之大,让她自己原地转了半个圈,脸颊瞬间肿起老高,五指印清晰可见。
所有人:“???”
空气瞬间安静得可怕。摔在地上的容嬷嬷都忘了呻吟。
小柒眨了眨眼,一脸茫然无辜和惊恐,身子往后一缩,声音细若蚊蚋,却刚好能让所有人听见:“师姐…你…你为何要如此想不开,自己打自己?”
尖下巴弟子捂着脸,彻底懵了,疼得眼泪直飙:“我…我没有!是你!是你搞的鬼!你用了什么妖法?!”
另外几个弟子也回过神来,虽觉得这场景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但更气恼,纷纷围上来:“死丫头,你敢还手?反了你了!”
云染握着扫帚,弱不禁风地后退半步,像是害怕极了,脚下却“恰好”踩中一颗圆溜溜的小石子。
咻——那小石子如同长了眼睛般飞出去,精准无比地打在另一个正想动手抓她头发的弟子膝窝麻筋上。
那弟子“哎哟”一声痛呼,腿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双手乱抓,本能地想抓住点什么稳住身形,结果一把扯掉了尖下巴弟子松松垮垮的腰带。
裙子唰啦一下,毫无预兆地滑落,露出里面绣着赤色鸳鸯的底裤。
尖下巴弟子:“啊啊啊啊——!”尖叫响彻云霄。
现场瞬间一片鸡飞狗跳,尖叫声、咒骂声、摔倒声混杂在一起,乱成一团。
云染拿着扫帚,缩在角落,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只受惊的鹌鹑,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他们听清。
“哎呀呀,怎么自己人打自己人,还…还脱衣服…这要是让星月峡的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水云天的弟子有什么特殊爱好呢…多不好…”
那老嬷嬷趴在地上,看着这诡异至极的混乱场面,目光死死盯着那个拿着扫帚、看似人畜无害的小柒,突然打了个巨大的寒颤。
这丫头…今天邪门得很!像是换了个人!不,像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
云染则默默感受着这具身体传来的强烈抗议——就这么点小动作,累得她浑身冒虚汗,心跳快得像打鼓。
真废啊…这没灵力的破壳子,算了,忍了。当务之急,是先去看看自己那个傻不拉几的大徒弟、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日上中天,云染拎着那柄烧火棍似的破扫帚,慢吞吞挪向宗主日常处理事务,接见客人的大殿——阎罗殿。
一路上,入目皆是破落萧条,廊柱漆皮剥落得跟得了癞痢头似的,弟子修行的善恶台杂草长得比人还高,风一吹,活像一群孤魂野鬼在扭秧歌。
她当年带领徒弟栽种的两排凤凰木,如今半死不活,稀稀拉拉开着几朵蔫头耷脑的红花,跟吐了几口血似的,瞧着就晦气。
偶尔撞见几个弟子,不是愁眉苦脸、眼神飘忽得像被勾了魂,就是没心没肺追逐打闹,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竟没一个在认真修炼的!
她这心啊,哇凉哇凉,跟揣了块万年玄冰似的。
想当年她云染一手拉扯起来的水云天,弟子们哪个不是意气风发,眼神亮得跟极品灵石似的?再看看现在……唉,不提也罢,提了肝儿疼,脑仁儿疼,浑身上下哪儿都疼!
越靠近阎罗殿,那股子衰败味儿越浓,死气沉沉,鬼就乐意来这儿飘。
大殿门口倒是杵着两个女弟子,就是站得松松垮垮,眼神涣散无光,跟没睡醒的梦游仙似的。
见云染这身扫洒弟子的破烂行头靠近,其中一个立刻不耐烦,跟挥苍蝇似的摆手:“去去去!滚远点!这地方也是你能来的?赶紧麻溜地扫地去!”
云染脚步没停,脸上堆起怯生生的笑:“师姐,容嬷嬷让我来给大殿外的玉兰浇浇水、除除草……”
“浇什么水除什么草!没长眼睛啊?宗主正在静养!惊扰了宗主,把你拆碎了都担待不起!”
云染缩了缩脖子,像是被吓破了胆,手里那破扫帚却“不小心”往前一滑,杆头精准无比地戳在另一个正打哈欠的弟子小腿麻筋上。
那弟子“嗷呜”一嗓子,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单腿蹦起三尺高,疼得龇牙咧嘴,口水差点喷出来:“你干嘛呢?!”
“对不起对不起!师姐我手滑了!真手滑了!”云染慌忙道歉,看似手忙脚乱地去扶她,身子一歪,胳膊肘又“恰好”狠狠撞在第一个弟子的肩井穴上。
那弟子顿时“哎哟喂”一声惨叫,半边身子麻得像过电,手里的佩剑“哐当”掉地上,砸到了自己脚面。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两个守门弟子一个抱脚金鸡独立,一个揉肩歪嘴斜眼,乱成一锅粥。
云染趁机脚底抹油,嘴里喊着“我这就去找嬷嬷领罚”,人却像条泥鳅似的,“哧溜”一下从两人中间的空隙钻了过去,闪进大殿侧面的回廊。
“站住!你个杀千刀的小贱蹄子!”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尖叫咒骂。
云染理都不理。她对自己当年亲手设计的大殿结构了如指掌,三拐两绕,就把后面追兵甩得连影都瞧不见。
越往里走,那股子令人心悸的衰败感越重。灵力流转滞涩不堪,还夹杂着几种药石胡乱堆砌的驳杂气息,闻着让人心里发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