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陆老九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被人这么暗算?
“元、十、三、限!”
冰冷的名字从他齿缝间挤出,带着凛冽的杀机。
下一刻!
“轰——!!!”
整块巨大的玄冰轰然炸裂!
无数冰晶碎块如同劲弩般向四周激射,打在河面上噗噗作响,溅起漫天水花!
一道玄色身影如同挣脱束缚的魔神,自爆裂的冰芯中冲天而起!
衣袍猎猎,黑发狂舞!
陆九渊稳稳落在岸边一块巨大的青石上,周身气息非但没有萎靡,反而更显沉凝内敛,仿佛一块经过千锤百炼的神铁,锋芒尽藏,却更显恐怖。
他擦掉嘴角的鱼鳞,低头扯开胸前破损的锦袍。
原本被“伤心小箭”贯穿的左胸心口处,皮肤光洁如初,连一丝疤痕都未曾留下!
只有衣袍上的破洞和残留的些许血渍,证明着那里曾经遭受过何等致命的创伤。
“伤心小箭!”他轻轻按了按心口,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不懂得补刀,就永远杀不了我,而我也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他抬头,目光如电,扫过四周。
这里是一处陌生的河滩,远处山峦叠嶂,林木幽深,早已远离了之前与楚相玉大战的那片湖区。
“睡了多久?肚子好饿!”
他站在青石上,任由河风吹拂,玄色衣袍在风中微微拂动。
“元十三限……这狗东西,倒是会挑时候,在我最装逼最兴奋的时候出手!”
他眼中寒光一闪,没有人可以阴我以后不付出代价。
“这一箭,我记下了。”
伸手在脸上一抹,面容顿时起了变化,变得普通了许多,正是取自无相神功的易容之法。
先吃饭,再回京。
护龙山庄。
烛火摇曳,映照得铁胆神侯朱无视的脸庞半明半暗。
他端坐于主位,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紫檀木椅的扶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空气微微波动,一道高瘦、孤峭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密室中央,正是元十三限。
他依旧穿着那身灰布长袍,面容枯槁,眼神阴鸷,周身散发着与这富丽堂皇的密室格格不入的冷厉气息。
“你来了。”朱无视抬眼,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对元十三限的神出鬼没毫不意外。
元十三限冷哼一声,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你要的人,已经解决了。”
朱无视敲击扶手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欣喜:“陆九渊?”
“除了他,还有谁值得我亲自出手?”
元十三限语气带着一丝自傲与偏执,“伤心小箭,一箭穿心。
他中了我的箭,坠入激流,绝无生理。
此刻,怕是早已喂了湖底的鱼虾。”
朱无视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你可确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的箭,中之必死!从未失手,绝无例外!”元十三限语气陡然变得锐利,带着被质疑的不满,
“更何况,我亲眼见他心脉被洞穿,气息瞬间湮灭,坠入那暗流汹涌的深湖。
莫非神侯信不过我?”
朱无视深深看了他一眼,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笑容:“元先生武功盖世,伤心小箭更是独步天下,本王岂有不信之理?
只是此獠凶顽,实力强横,多次出乎我的意料,不得不谨慎些。”
他话锋一转:“陆九渊已除,曹正淳,诸葛小花这两个绊脚石,也到了搬开的时候。”
元十三限眼中瞬间爆射出仇恨与狂热交织的光芒,他毕生执念,便是击败师兄诸葛正我!
“你想怎么做?”元十三限问道。
朱无视身体微微前倾,烛光在他眼中跳动,如同野心的火焰:
“陆九渊死讯,不要公开。
皇帝和太后把他当做依靠,那就让在谜底揭开的时候再告知他们。
让他们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绝望。”
“你的‘惊雁’计划,全面启动了。”元十三限了然。
“不错。”朱无视颔首,眼中精光四射,“趁此良机,我们要以雷霆之势,击杀曹正淳。
我会给你创造机会,公平公正的正面对决诸葛正我!”
他站起身,走到元十三限面前,声音充满了激情:
“待大事已成,我为天下人的皇帝,而先生就是武林的皇帝,江湖真正的第一人。”
元十三限枯槁的脸上泛起一丝激动的潮红:
“好!便依神侯之言!陆九渊已死之事,绝不会从我口中泄露半分!”
两人在摇曳的烛光下对视,一个野心勃勃,一个偏执疯狂。
元十三限的身影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阴影,消失在密室之中。
朱无视独自立于摇曳的烛光下,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
他开动机关,走到一个房间,房间里放着一个冰棺,冰棺里躺着一个睡美人。
指尖轻轻拂过美人的脸颊,眼神复杂难明。
“素心,快了……就快了。三颗天香豆蔻,我都已经找到踪迹,很快,你就可以重获新生。
我会让你亲眼看着,我一步一步,登临九五,执掌天下。
让你成为至尊至贵的女人。”
他低声自语,仿佛在向画中人许下郑重的承诺,又像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念。
朱无视在冰棺前驻足良久,眼中柔情与野心交织。他轻轻合上机关,密室恢复原状。
他回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素笺,沉吟片刻,用左手挥毫疾书。
字迹苍劲有力:
“曹督主台鉴:闻督主近年遍寻铁胆神侯之罪状而不可得,在下偶得,获知证据。
近日几次被暗杀追袭,命在旦夕,牵涉隐秘,不便书面尽述。
今夜子时,城西三十里外,盼督主孤身前来,在下当亲述详情,以解督主之忧。
切记,勿泄于第三人知,否则吾将毁灭证据,隐入烟尘,此生再不碰朝堂。
老规矩,请带五万两金票, 青龙 ,手书”
写罢,他吹干墨迹,将其装入一个普通信函,唤来心腹密探。
“将此信,放于城西大槐树下第三块石头下面,自有人来取!”
“属下明白!”密探领命,悄然离去。
朱无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
东厂督主府邸。
曹正淳捏着密信,细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指尖下意识地捻动着信纸。
“青龙又传来消息了!嘿嘿……”拈着兰花指,曹公公一阵轻笑:
“只是,青龙,你何德何能能够拿到朱氏犯罪的证据?你让咱家怎么相信你?”
他站起身,在铺着厚绒地毯的厅堂内踱步,理智告诉他,这极有可能是陷阱。
但……万一是真的呢?朱无视犯罪的证据,对他而言实在太重要了。
“城西三十里……子时……”曹正淳反复咀嚼着这几个词,脸上阴晴不定。
他自负武功,天罡元气已臻化境,无论是面对天下谁人,他自信也有一战之力,至少脱身不难。
“也罢!咱家就去看看,你手里究竟是个什么证据!青龙,你可不要给咱家耍什么花样!”
曹正淳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咱家若生气,后果很严重。
子时,城西三十里。
月明风高,荒冢累累,磷火飘忽,夜枭啼鸣,一派阴森鬼域景象。
曹正淳一身便服,如约而至。